双膝一软,我直接原地跌坐在了街上。
我很想回家。
可我不知道家有多远。
笑闹着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在我身旁走过,看不清面孔的人向我投以探究的视线,却谁都没有停下脚步。无声的世界里,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的笼罩在上方。我看不见前路,也找不到归途。
高温烧的脑子里断了线,很多念头很多回忆都从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又因为太过细碎,什么都没能留下。高烧带来的是如同醉酒一样空白而迟钝的状态,准确来说,我的内心应该是恐惧的,心底正有另外一个我在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捶打那一层无形的厚墙。
墙壁阻隔了所有情绪,身体跟不上内心的感情。
直到有一双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冰凉的手指撩开额前的碎发探到了我的皮肤上,映入眼中的是卡卡西那张熟悉又莫名写满了焦急的脸。黑色布料的遮挡下,他的嘴唇张合着应该是在说些什么,我读不到他的唇语,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你在说什么?
卡卡西拉住我的手腕,我反手攥住了他的衣袖。他怔了一下,视线柔和了一些,又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发顶。
――你在说什么?
他的唇无声的动着,随后,卡卡西微微弯起眼睛对我露出了纵容的笑意。
我用力攥紧手里的衣袖,望着那只墨色的独眼,茫然的张了张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卡卡西的动作一僵。
“我说,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我以为是他没听清,努力调整着我根本就听不见的音量,试图把自己的声音传达出去:“从昨天开始,我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想,人类可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啊。
明明一分钟以前,我还恐惧到甚至无法挪动双腿。
然而现在有一个旗木卡卡西站在我面前,不管他是安慰我也好,又或者等待着我解释自己失聪的原因也好,都让我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心底被困在墙壁中的另一个我偃旗息鼓,不再声嘶力竭的尖叫。
内心的小小投影终于死掉了,没顶的恐惧与折磨都被一点点嚼成碎片吞咽下去,围着尸体筑成一道更加坚固的堡垒。
我这才松开了抓在手中的衣袖。
黑色长袖衫的掩盖下,露出了卡卡西小半截手腕。在无袖手套与袖口之间的皮肤上面,被绷带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来。
“你受伤了吗?”
我抬起脸去看他,卡卡西不再笑了。
“你要跟我一起去医院吗?”
他一直都没有回答我,许久后,卡卡西才重新有了动作。他抬手拉下了面罩,这人明明习惯于遮挡起面孔,却在这种时候堂而皇之的将脸暴露出来。
我看到他十分勉强的又弯了弯唇角,笑意还没爬上眉梢就飞快的落了下去。
“……一起去医院吧。”
他安静的用唇语对我说。
我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的走着,只觉得发热越来越严重。高烧和晕眩阻碍了身体的平衡,我一脚轻一脚重的踩在石板路也像踩在棉花上。
卡卡西没催促我,也没有怜悯一样的自作主张搀扶我去医院。他只是时不时会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并在我即将跌倒时拉我那么一把。
平时只要走上几分钟的路,卡卡西陪着我走了足有半小时。
在医院办了手续,找来了医忍,一阵兵荒马乱,退烧的输液针终于刺穿了我手背那一小块皮肉的时候,卡卡西才终于故作轻松的露出一个笑脸。
卡卡西没戴面罩时看起来比以往少了些懒洋洋的懈怠,又多了几分认真。
“烧的这么厉害,你真是要吓死我了。”卡卡西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在病床旁边坐下。面罩的布料堆在他的脖颈上,一张一合的唇形让我看的非常清楚:“回头我跟天藏说,给你放一段时间假吧。”
冰凉的药液流过手背滴入血管,高烧的燥热正在一点一点,缓慢的被药性抚平。
“不用了。”
喉头震颤着,我大致上能判断出我应该是发出了声音:“我要从暗部退役了。”
“是吗。”
卡卡西没有半点异样的反应,他沉思片刻就顺畅的接下了我的话。
“那要不要来尝试一下做指导上忍?虽然你的年纪可能有些小,比这一届的下忍也大不了几岁,不过实力无可挑剔。”卡卡西耐心道:“学生对老师的反作用影响,不亚于老师对于学生的指导。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至少……”
他说话时的唇形忽然放慢,幅度也变得很小。
我想他可能是放轻了声音。
“……至少,别毁了你自己。”
我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也可能是没笑。总之牵扯着嘴角,我对卡卡西挤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表情:“还是算了吧,整个暗部都知道比起团队战,我更擅长单打独斗。”
卡卡西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我错开视线低头看向病床上白色的被褥。他说什么我也听不见,就这么僵持了约莫十来秒,卡卡西屈指在我额上戳了一记。
我这才侧过脸去看他。
“都说你比佐助君开朗随和,在我看来,你却比那孩子棘手的多。”卡卡西不太赞同的摇摇头,戳在我额上的手指伸展开来,理顺了凌乱的头发:“佐助君是摆在明面上的冷淡,看着不好相处,实际那孩子单纯的很。”
“你是有意识的画了一道线,所有人都站在那条线外面,谁都没能拉住你,连我也不能。”
我没有。
我眨了眨眼睛,在心里没有底气的小声反驳了一句。
最起码,最起码……你是我唯一一个可以完全不防备的人。
卡卡西做出了叹气的动作,在他继续说教之前,我先一步开口叫住了他:“卡卡西――”
他一愣。
我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又尽量放软了我自己现在根本听不见的嗓音。
“我想睡觉。”
他的表情微妙起来,又是担忧又是无奈,无可奈何的同时却又纵容的要命:“那你就睡吧,还在发烧呢,病人就多睡一会儿。”
“可是我睡不着。”我撑着病床坐起来。我低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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