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太弱小了。全身骨头被打断的滋味不好受吧?”
雪茶没有理他,垂下雪白睫羽,身体痛得颤抖,眸光仍是一如往昔的清倔。
帕斯克尔步步向他逼近:“你没有哭吗?听说断骨之痛,和我拔羽之痛是一样的。冰雪之神不是水做的么?你为什么不哭呢?”
“神的眼泪不为敌人而流。”
“那也不为你自己的生死而流吗?”
“不为。”
“那为什么?”
“为苍生。”
“哈。”帕斯克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和赫尔曼那个家伙一样道貌岸然呢。他也是说什么,为了苍生,所以要把我镇压在地狱,亿万年不得出。明明是同时诞生,谁又比谁高贵了?我不过是输在法则的偏心!法则偏爱光明,黑暗便永堕地狱。”
“为苍生?我最讨厌听到这样的回答。”
帕斯克尔一把掀开帘子进来,红眸含着戾气盯着他,手中凝起黑色的魔力:“给你一个机会再说一遍。”
雪茶只是讽笑:“你无守世之心,岂有成神之格?”
一击落下。
少年又吐出一口血,溅红了窗帘,纤白的手指都染上鲜红。
凡人受这种程度的伤绝对会当场毙命。他是神,神格不灭便不会死,可不代表不会痛。
他很痛。
“还是没哭吗?”帕斯克尔疑惑道,“究竟怎样才能让你哭?毁灭世界,毁灭苍生?可你恐怕看不到了,你要比他们还要先一步毁灭。可怜的冰雪之神啊,你最终也没有守护好你想守护的世界,何必白费力气呢?”
“我至死不曾失格。”
因而无愧天地,无愧于心。
唯一不甘的,就是傅先生。
若今日真要陨落此地,他最想念的,最想见的,最舍不得放不下的,依然是傅先生。
安静的屋里忽然传来手机铃声。
掉落在不远处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来电正是“傅先生”。
雪茶眸色一颤,努力伸出血迹斑驳的手指,按下接听键。
“喂?茶茶……”
办公室里的傅明野不知道,他心爱的茶茶正在魔鬼的利爪下苟延残喘,蜿蜒着一身斑驳血迹,用最后的力气接听了他的电话。
刚听到熟悉的声音,雪茶的情绪瞬间翻涌起来。疼痛委屈还有对即将永远分离的不舍让他一下子失了冷静,眼眶迅速泛红。
他带着哭腔说:“先生,我疼……”
话音未落,手机被帕斯克尔一脚踢开,踢到窗帘外砸到墙上,直接报废。
帕斯克尔惊奇地望着少年脸上的泪水:“你哭了?”
“粉身碎骨都不哭,一通电话就有那么大的魔力?为什么呢?”
为爱。
魔王不可能懂。
“对面的人你很在乎?”
“你不许动他!”少年发狠地盯着他。
“这可由不得你。”帕斯克尔微笑,“我呀,最喜欢毁掉别人在乎的东西了。嘶——”
雪茶化出冰刃,狠狠刺过他的靴子生生钉穿在地上。
冰很快融化成水消失不见,帕斯克尔望着鞋面上汩汩流血的血洞,语气阴森:“你真是让我彻底没耐心了。”
“我的属性里没有冰雪,掠夺你的神格对我毫无作用,只能将你神格毁灭了。”帕斯克尔遗憾道,“真可惜,如果是黑暗一类的神格,我还能占为己有,到时候我就也成神了……”
帕斯克尔将手探到雪茶额前,准备挖出他的神格。
雪茶生生痛晕了过去。
少年眉心渐渐显露出半个菱形。
“嗯?奇怪。”帕斯克尔一愣。
“你为什么只有半颗神格?”
而且,并不像是冰雪属性的神格……
昏迷的神明听不到。
帕斯克尔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即便只有半颗,也要掏出来毁了。
不等他继续动作,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有人吗?”
谁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进来送死?
帕斯克尔直接从窗帘后走了出去。
傅明野望着面前这个头长犄角,背生羽翼的男人,面不改色地问:“请问你有看到一个男人吗?这么高,长得很好看,穿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
帕斯克尔:“……没看见。”
这个男人是谁?他在和谁问话?他难道没有看见我的犄角和羽翼吗?
帕斯克尔今天只看到了少年体的雪神真身,对傅明野描述的青年戚白茶确实毫无印象。
傅明野环顾了一下室内。
屋内一片狼藉,有打斗过的痕迹,地上昏迷着两个女人,还有一位不知道从哪个位面跑过来的非人生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强大”的气息。
看起来他好像打不过。
茶茶不在这里。
“没事,打扰了。”傅明野说着就要转身走出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打不过就立刻跑,救人从不在他职责范围内。邪神向来是不爱掺和麻烦的,他现在只想找到茶茶。
帕斯克尔:“?”
当他这地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然而一声“站住”还没说出口,傅明野率先停下脚步。
他看到了摔在角落里的手机,手机壳是他和茶茶的情侣定制款。
傅明野瞬间沉下目光。
他又转回身道:“我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