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一百二十五章

为身体的高耗氧量让他的心脏泵血难以符合，只能加深呼吸和心跳的频率来获取更多的氧气。

    巴黎七月的盛夏天气，他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咳嗽的隐患在比赛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阶段显现了出来。几次和对方的对峙中，他都险些因为身体的虚弱而险些丢球。

    但他终究用自己非人的意志将咳嗽和心悸压了下去，险些丢球也终究是没有丢球。就连格里兹曼和吉鲁都因为体力不支而频频出错，他却硬是咬着牙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误。

    90分钟的常规比赛双方战成了0比0，这一场跌宕起伏状况频出的决赛最终拖入了加时赛。

    双方在场边短暂的休息和准备，雷欧坦诚的向队医交代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德尚担忧的看着他：“我让马夏尔换你。”

    “你还是让他换下olivier（吉鲁）吧。”

    大吉鲁这一场比赛在场上如同隐形一般，存在感低得队友都快不记得他的存在了。雷欧几次妙传，禁区内的绝佳机会也被他浪费掉，状态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你确定你的身体状况还能坚持半小时？”

    雷欧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和沙哑，像是在最尖利的砂砾中打磨过一般，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如果队医有办法让我的身体感觉舒服些自然更好，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雷欧，我不是无人可用，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但没有人可以取代我。”

    德尚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还一会儿，那眼里透露出的不动如山的坚毅最终却让他自己动摇了，他叹了口气：“雷欧你记住，我们要的是胜利，但也不只是胜利，你的身体同样很重要，你是法国足球未来的希望。”

    雷欧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队医拿了平时给他镇咳的喷雾一边喷洒在他的喉咙深处一边低声祈祷：“但愿赛后尿检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短暂的休息之后比赛进入加时赛阶段，双方场上的阵容各有调整。

    比赛第92分钟，埃弗拉传中，雷欧在禁区前沿背身拿球，面对佩佩的防守他脚下的动作轻盈得完全不像是个激战了90分钟的球员，佩大师竟然一不留神被他晃倒在地，雷欧右脚低射打球门近角。

    他的射门质量相当高，看台上的法国球迷都不经站了起来，他们半张着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似乎将要在下一秒如同潮水般席卷过整个法兰西大球场。

    然而，皮球却打在立柱底部弹出，法国队错失绝杀机会！

    转播室里的梅内斯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他妈的，法国队距离冠军就差了1厘米。多完美的射门，幸运女神却没有眷顾年轻的小伙。”

    亨利却一眼看穿了这个球的本质：“我一直觉得雷欧的身体状况出了些问题，他的射门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完美，我看过一些他的比赛，这不是他巅峰状态下的射门，但我们没有必要吹毛求疵去苛责那一点点的误差，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比赛第95分钟，替换c罗上场的夸雷斯马传中，佩佩在禁区左侧甩头攻门差之毫厘，边裁举旗示意越位在先，这个时候刚刚在更衣室接受简单治疗，膝盖被固定起来的c罗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场边。

    雷欧没忍住向他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对方在与他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就飞快的转移视线，显然是不想多看他一眼。

    c罗在替补席上坐了没有两分钟，显然是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干脆拖着他的伤腿来到了场边，和他的教练桑托斯一起指挥场上的队员。

    那声音响在雷欧耳里就跟魔咒一般，一下一下扰乱他的心绪，摧毁他的意志。

    法国队保持了90分钟的控场优势却在短短的10分钟内让葡萄牙占了上风，比赛第104分钟，夸雷斯马右路开出角球，埃德尔高高跃起头球攻门，洛里斯在门线上将球挡出。

    2分钟之后，雷欧在中线附近接科斯切尔尼的传球，一路狂奔晃过了试图拦截他的桑托斯和卡瓦略，在禁区内核又一次和佩佩交锋的时候，连续几个行云流水般的假动作让身经百战的佩佩和前来支援的冯特几乎放弃了抵抗。

    雷欧被3个人围堵在中间，马夏尔在另一边接应。雷欧脑子里一根线绷得几乎快要断开，偏偏场边有个不停在给葡萄牙下达指令的声音，还在有意无意的拨动着他脑子里那根岌岌可危的神经，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可以断定场边那人是故意的。

    他强撑着意识，按捺下透不过起来的喘息，抓住了冯特和塞德里克之间一瞬的空隙将球送了出去，随即身体再也无法保持平衡摔在了地上。

    裁判并没有理会他在禁区内的摔倒，但马夏尔显然受到了影响，他天真的以为可以从中获得有利的判罚，射门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浪费的是雷欧用自己的毅力给他换来的机会。

    格里兹曼自己都已经累得跑不动了，却还是使了些力气将雷欧从地上拉起来。

    变故发生在第108分钟，葡萄牙在中路的进攻，埃德尔手球犯规，但主裁判克拉滕博格却吹了科斯切尔尼手球并出示黄牌警告，格雷罗25码外左脚弧线球攻门，皮球打在横梁下沿弹出！

    第109分钟，穆蒂尼奥传球，埃德尔在禁区前的位置拿球，离他最近的博格巴因为顾及到身后的桑托斯而没有上前干扰埃德尔。他正要示意西索科补位，正在此时埃德尔已经从容起脚，右脚大力的抽射，皮球急速贴地窜进大门右下角，洛里斯扑救不及，1-0！

    ……

    这个突如其来的进球打破了场上110分钟的僵持局面，看台上一眼望去几乎哭成了一片。不同的是远道而来的葡萄牙球迷是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喜极而泣，法国球迷则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进球之后的葡萄牙几乎是全队奔向了场边，拥抱他们即使受伤却已经站在教练区与他们并肩作战的队长。

    博格巴在法国队丢球之后愤怒得失去了理智，毫不顾忌的指着西索科抱怨起来。他意识到了自己和球队将要和欧洲杯冠军失之交臂，除了对队友失误的埋怨之外多少还夹杂了些情绪的发泄。

    小格子在队内出了名的脾气好性格好人缘好，他觉得输了球又在场上搞内讧实在太难看，于是过去拉了博格巴一把。却没想到身高190cm的大男孩，被他这么一拽竟然趔趄了两步，差点身形不稳倒在了地上。

    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是年轻球员在至关重要的大赛中，处于逆风局势下最大的隐忧。

    接下来的十分钟比赛，葡萄牙1球领先的情况下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防守上，雷欧把自己逼上了绝境，他和他的法国队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小格子那渐渐暗淡下去的神色，博格巴频频犯规失误，显得焦躁又愤怒，年轻的马夏尔和科曼茫然而不知所措。队长依旧镇定，不停地低声鼓励队友，埃弗拉和k6以及萨尼亚满脸无力回天的无奈。

    雷欧抬起头看着大屏幕上的倒计时不停跳跃的数字。刺痒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在他的喉咙里肆虐，吸入的空气都像是锋利的刀子刮过气管。

    比赛最后一分钟，他在中场接格里兹曼的传球，这是最后的机会，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像个即将奔赴命运的孤胆壮士，成功了他是整个法兰西的英雄，失败了或许是万劫不复。所有期冀的目光都将化成利刃，刺得他鲜血淋漓。

    上前拦截的葡萄牙球员的身形都化作了模糊的虚影，严重缺氧的大脑扔他的眼前一片朦胧，周遭的事物都变得不那么真实。他只是遵循着本能冲向对方的禁区，就算是战术犯规的拉拽动作也没能将他强行留下。耳边的嘈杂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时只有他自己胸腔内的心跳声振聋发聩。

    眉目清秀的少年，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以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跌跌撞撞却又义无反顾的冲向禁区。他的速度很快，距离也不并非多远。但那一幕却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到场的法国球迷心里。或许凭他一人之力并不能改变大势已去的高卢雄鸡。力挽狂澜这种奇迹不是只凭一腔热血就能上演。

    没关系，法国队可以丢掉冠军，但绝不能丢掉血性和坚守。我们可以经历失败，但我们不会失败。【注】

    当皮球被葡萄牙门将帕特里西奥稳稳地抱在怀里那一刻，来自英格兰的主裁判克拉滕博格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葡萄牙凭借埃德尔在第109分钟的绝杀取得了最终胜利，夺得第十五届欧洲足球锦标赛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