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听说对方闹了半夜,直问“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写的字”。
而义兄那样什么都不缺的人,也曾因为自己只送了亲手做的剑穗给弟弟,没有给他,私下里闹过脾气。
听闻以往裴三哥出门行商时,从来都是自己打点,经常郑氏睡下的时候他人还没回来,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哪里有过谢处耘这样的待遇。
眼下两厢比对,他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沈念禾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若说郑氏不关心裴继安,实在没有这一回事,她一向心疼侄儿,样样也为其着想。
可也许因为家中还有一个谢处耘,此人挑剔之余,还爱发脾气,又时常惹事,而裴继安从来少有要求,郑氏自然会把心思多放在声音大的那一个人身上。
谢、裴、郑三人一家多年,自有自的相处习惯,沈念禾才来几个月,也不熟悉情况,自然不好多嘴,更不好去管。
然而她看着对面兀自出神的裴继安,止不住越想越觉得可怜,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差点都不再忍心说出来,过了良久,复才一狠心,道:“三哥,咱们今次出门,我来打点行李罢!”
裴继安意外极了。
沈念禾道:“左右我也要去的,除却三哥的衣物,旁的东西都给我来收拾,过两日整出单子来,再叫你对一对,如何?”
又道:“上回说要带三千部书去京城就地发卖,又说过不得几天就要出发,如此一来,三哥定是忙得很,不如家中事情便交由我来管,有那不知道的,去问一声婶娘便是,也算给你省点力气!”
裴继安笑着摇头道:“当真要跟着去,你就只管带着自己的衣服便是,旁的我会打理。”
沈念禾听得他没有反对自己同行,心中登时松了口气,面上却是叹道:“可我看三哥那样辛苦……”
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三哥做菜实在好吃,我这一向本来想偷师学几道,叫你不必回来还这样劳累,多少能做出几道上得了台面的给你试一试,谁晓得我手脚实在是笨……”
她口中说得诚恳,心中却是发虚得很。
一心要收拾行李,是从头到尾跟着这一桩事,不要叫裴继安偷偷甩脱自己走掉了。
而说要做菜,除却真的关心,其中却也不乏想要以此叫对方软下心来,不好拒绝自家的提议。
沈念禾自觉虚伪,忍不住暗暗唾弃自己。
裴继安却是听得心生暖意。
行李是不必叫她收拾的,不过当真有心,却也不是不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
这想法实在有些幼稚,然而裴继安犹犹豫豫半晌,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便道:“旁的倒也不须你操心,今次要运书过去,婶娘也会并跟着,你们二人坐在马车里便是,辛是辛苦些,想来要比骑马舒服。”
又低声道:“只是此时天冷,路上难免会遇得有大风大雪,你若是得闲,不妨同婶娘帮我出去买个斗笠,另买一两件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