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说:“从横楣而入,从横楣而出。”陈总管说:“万岁若问,有什么凭据?”展爷说:“总管不信,派人搬过梯子来,教他们上去,把横楣一挪就开。再说夜行人进来,是爬着进横楣子,心口正贴着底下的横凳,别处俱有浮土,这个底凳来回出入,必然蹭了个干净。”总管一听,合乎情理。蒋爷说:“总管请看这一件就明白了,周围俱都糊裱的严紧,这横楣子四周全都崩了缝子,总管请想,不是横楣子开了,焉能四面露缝?”总管连连点头说:“有理,有理!”派人搬梯子上去一瞧,横楣子两边,连一点浮土也没有,上面一看,果然窗凳上俱有浮土,底凳上没有。陈总管说:“下来罢,把梯子搬开。”又吩咐一并看看,外面什么地方进来的,蒋、展二位答应,用手一指:“总管请看,由此处而入。”总管一看,果然靠东墙底下有些个灰片。蒋爷叫道:“总管老爷,你看这宗物件,是旧有的,是新有的?”陈总管一看,在那凤翔门的上坎,有一朵小菊花,一个根儿,配着三个小叶,俱是拿白粉点成。陈总管说:“先前没有。”连包公也看见了,只不知什么缘故。就见展、蒋两个人,低声说了半天话。展爷过来,用他袖子一掸,那个白点点就的菊花踪迹不见。过来在相爷跟前回话说:“这就是盗冠袍带履那个贼,他把万岁爷的对象盗走,还敢留下一个记认。”包公与陈总管说:“总管奏事,我还是在外面候旨,还是明日早朝候旨?”陈琳说:“咱家一并全都替你奏明白,你就赶紧派人拿贼要紧。”包公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开封府去了。”陈总管派人,将包公送将出去,随即至寝宫奏闻万岁。
包公回至开封府,下马入内,至书房,单叫二位护卫书房面谕。蒋爷、展爷进去,包公吩咐:“如今万岁丢失冠袍带履,可没赏限期。此贼总要火速捉拿,若不火速捉拿,万岁圣怒,连本阁都担待不住。”二位护卫连连点头,待包公摆手,这才撤身出来。到校尉所,众位过来,全部打听此事。蒋爷一看,并无外人,就把验盗缘故对着大众学说了二回,又派差人出去,叫马号备马。开封府所管的地方,是一厅二州十四县。随即备文到厅州县各衙,立刻知会那一厅二州十四县的马快班头。单说开封府那些马快班头,先叫将进来。二个头目韩节、杜顺面见大人,站立两旁。蒋爷说:“万岁更衣殿,丢失冠袍带履,是被外面贼人所盗,贼人好大胆量,在凤翔门上,用白粉漏字,漏下一朵小小的菊花,上头配着一个根儿,三个叶儿。你们久惯办案拿贼探访差使。粉漏子漏下一朵小花,这是哪路贼人?你们必然知晓他的下落。”众班头一齐跪倒说:“下役们实实不知。”蒋爷说:“你们知情是这样说话呀!相爷赏一个月限,三十天此案不破,小心着腿。”叫他们外厢伺候。复又回头叫张、赵、王、马。蒋爷说:“四位老爷你们可都是绿林的底儿,用粉漏子漏出一朵小花,这是哪路贼人?”列公,方才说了半天粉漏子,这个粉漏子,到底是什么对象?就说念书的小学生,就有作这个玩意儿的。用钱买一个小油折子,除去皮儿,用锥子外面扎上窟窿,扎出一个小王八的样儿,里头挖出四方槽儿,装上定儿粉把窟窿这半页抿合住,要与谁闹着玩的时节,冲着衣服一拍,就是一个小王八,越是青蓝的衣服,更看得真切,就是这么一个比样。贼的粉漏子,做的无非比这个巧妙些就是了。一问王、马、张、赵,王、马、张三位满面含羞。老赵他可不怕那些事情,说道:“我们在土龙网放响马的时候,这些个晚生下辈贼羔子们,还没出世哪。要问前几年的事,我们还认得几个,这如今后出世的,我们焉能知晓?论起来,这都在重孙子辈哪!”说这话,不大要紧,那旁邢如龙、邢如虎就恶狠狠瞅了老赵一眼。蒋爷说:“赵四老爷不必着急,圣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赵虎说:“你又来闹这四书啦,我如何懂得?”蒋爷说:“你不知道可也无法。冯大老爷呢?”冯渊说:“唔呀!不用你说,我替你说了罢。我是绿林,应当知道绿林的事情。无奈我在邓家堡、霸王庄、王爷府这三处,整整十六年。我是外头的事一概不知,我要知道不说,我是混帐王八羔子。”蒋爷说:“没有起誓的道理。”又问:“邢大老爷、邢二老爷,你们二位也是绿林出身,弃绿林的日子还不多,大概有个耳风。”二人一听,就有一些慌张的意思。邢如龙说:“兄弟,咱们不知道,对不对?”如虎说:“大人别疑着我们不说哪,我们实是不知。”蒋爷一看,明知邢家弟兄知道此事,不肯说出。蒋爷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来了。要问什么主意,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