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小区街边一家叫做“原汁原味”的小面馆里,顾淞吃下最后一根面条,稍稍停顿了片刻,一口气把碗里的牛肉汤也喝了个精光。放下碗筷,他从桌上的纸抽盒里扯出两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脸上带着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整个过程中,夏时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顾淞的对面,单手托着腮帮子,双眼盯着窗外想心事。虽说顾淞的归队让他看到了一丝破案的希望,但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他忽然很想念过去的那段日子,前任刑警队队长还在,他尊敬的前辈还在,生死患难的搭档还在,好像任何案子都难不倒他们这群永不知疲倦的人。而现如今,升官的,调职的,离队的,他能依靠的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都离他而去,他时常感到落寞和孤单,与此同时,他也渐渐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学会了用谦和的态度与他人相处。
因为过去一年的突出贡献,他被破格提升,成为r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刑警支队长,肩上的担子和责任比从前重了很多。他一直觉得,如果顾淞不是被那桩突如其来的婚姻所束缚,这队长的位子一定非顾淞莫属……
“我说你……”顾淞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把夏时的思绪拉回到眼前。他缓缓地转过头,如梦初醒地看着顾淞问:“你,吃完了?”
“酒足饭饱,可以继续干活了。”顾淞说着冲坐在店门口晒太阳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老板,结账。”
老板应了一声,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起身朝他们这边走来。墙上的挂钟显示此时是下午两点半,除了顾淞和夏时之外,店里再没有其他的客人。
“16块钱。”老板瞥了眼桌子,笑盈盈地说道,见顾淞把面汤也喝了个精光,忍不住又问道,“帅哥,你觉得我们这家小店味道怎么样?刚开张十来天,还得认真听取顾客的意见。”
“还不错啊,刚刚有朋友介绍来的。”顾淞笑着回答道。
“是吗,那也拜托你帮忙宣传宣传,我们这儿也可以送外卖。”
“好啊,没问题。”顾淞爽快地答应道,“下次再路过这里,我还到你们店里吃饭。”
出了面馆,夏时本想按照原计划带顾淞去第二起案件的犯罪现场看看情况,但是想想手头还有一堆工作没安排到位,他决定先回趟队里,顺便也让顾淞跟“916”专案组的同事碰下头。
两个人边往停车场走,夏时边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他先给自己点了一根,随后把烟盒朝身边递了过去,谁知顾淞立刻伸手挡了一下说:“我就不用了。”
“你又戒烟了?”
“田蕊不让我抽。”
“呵呵,妻管严。”夏时收回烟盒,调侃顾淞道,“你现在做什么事都得顺着她的意思,我这次执意把你拉回警队,她会生我的气吗?”
“她不会的。其实,她从来都没有……”顾淞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想跟夏时过多谈论他家里的事情,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对董威这个人有多少了解?”
“何瑶的邻居,潜在目击者,在汽车修理厂上班,单身,独居,人挺老实的,性格略有些腼腆。”夏时想了想,又补上两句,“也许他暗恋过何瑶,但是无从考证。没有杀人动机,目前不在嫌疑人的范围之内。”
“看来你也不是没想过这些事情。”
夏时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膀,“怎么了?你怀疑他?”
“倒也不是怀疑,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儿怪怪的,好像特别不喜欢跟警察打交道似的。”
“废话,人家生活得好好的,家对面突然死了个人,还是被谋杀的,警察隔三差五上门打听情况,换成谁谁乐意啊。”
“可是你注意到没有,他在走廊里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整个身体都僵了一下,看上去非常不自然。正常人看到警察会是这种反应吗?”
“你是说冻结反应?”夏时认真回忆了一下以往跟董威接触时的情景,“他确实不太愿意跟警察打交道,但这也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因为有的人本来就胆小,尤其是涉及到这么恐怖的凶杀案,他不待见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然就是……”夏时顿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要不然就是他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怕被我们警察查出来。”
“但愿不要吧。”顾淞蹙起眉头,干笑了两声,“眼前的案子已经够我们忙了,我可不希望中间再出别的乱子。”
下午三点多,顾淞回到阔别已久的刑警队,刚一进办公楼,就有同事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重新回来当警察了。顾淞友好地跟他们寒暄了几句,没有做过多的解释,随夏时来到二楼的“916”专案组办公室。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味道和摆设。曾几何时,他在这间屋子里度过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晚,破获了多少个大案要案。翻卷宗,查资料,看监控,写报告,跟同事们讨论案情,偶尔因为意见不合发生争执,但无论争吵得多么激烈,他们最终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惩治犯罪,为受害者沉冤昭雪。
想回来,真他妈想回到这里来工作,这是顾淞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然而,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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