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菜盆放桌上,馋了一路的小馋猫早就准备好了碗筷,就等主菜上桌了。
妧一看着姚清莹两眼冒光,忍不住刮了一下憨憨鼻梁,捉弄这点他有经验,在小馋猫心思都在食物上时,可以上手摸摸的。
正如他所料,姚清莹只是不满哼哼两声,便拿起筷子夹了一条金鱼将头送入嘴中,跟小猫吃鱼似的,一边吃一边哈着热气,吃完不忘点评道:“鱼刺都是软软的,跟鱼肉一样好吃。”
连吃几条鱼后,感觉腻了又夹了一片白菜,夹住叶端跟小兔子似的咬着叶柄一点点啃食,最后将其消灭,吃完后砸吧小嘴,感叹道:“自家种的菜就是好吃,又脆又嫩,比外边的好吃多了。”
妧一喜欢看这妮子吃白菜的样子,换筷头又夹了几片白菜到憨憨碗里,轻笑道:“那是因为我们家的菜嫩呀,又不是谁都摘小白菜吃,等大点就一样了。”
“哦,这样啊,白菜都是种大再吃吗?为什么老了就不好吃呢。”姚清莹吐吐冒着热气的小舌头,似有些回味嫩白菜的味道。
妧一解释道:“白菜人家也不是生来就是给人吃的啊,现在吃的都是一代代改良培育的,挑选个大优良…”
“嗯?!!”
妧一伸出的筷子停滞在盆边,看着盆里翠绿的白菜,油光锃亮,在光亮中妧一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投影,一时间心有所感。
“怎么了?”姚清莹看着妧一将筷子停在盆边,迟迟不动筷,疑惑问道。
妧一放下筷子,向着姚清莹笑笑摇摇头,玩笑道:“想到某种可能,我们该不会也是别人培育的白菜吧。”
“这…”姚清莹想调侃两句,话还未脱口便止住了,睫毛颤动,眼眸微眯,看妧一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妧一静静看着汤里漂浮的白菜,随即笑着打趣道:“就开个玩笑吧,莹莹你还当真了。”
“是嘛。”
姚清莹不置可否,再看盆里的鲤鱼翡翠汤,炸金黄的鱼儿,漂浮的白菜,油光发亮的汤底,突然间没了食欲。
“或许有可能呢。”姚清莹抬起眼眸,正好对视上妧一投来的目光,四目相对,妧一先眨眼,微笑道:“我输了,等会儿我洗碗。”
“好啊,小妧子,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处于什么境界吗?”
姚清莹双手捧着碗,神色怡然,虽然之前妧一提过,但之前的她对这方境界很模糊,没有概念。
妧一沉思冥想一会儿,拿捏不准道:“尊,或者至尊。”
姚清莹深深吸了一口气,疑声问:“那之前有出现过吗?”
妧一想想,微蹙眉,随即平和道:“可能有吧。”
前面他不知道的都还有七代,第一代无疑是最强的,或许人人皆是尊。
姚清莹学着妧一的语气玩笑道:“那小妧子你可苟着点,别让人当大白菜摘了去。”
闻言,妧一淡然笑了。
白菜么?就算是白菜也不是生来就是给人吃的,更何况是生灵…
妧一见憨憨没了胃口便起身收捡碗筷连锅一块儿洗了。
姚清莹托着香鳃,看着桌上的鲤鱼翡翠汤,静静发呆。
等到妧一将碗筷放好,姚清莹才缓缓起身,拿竹箕将桌上菜盖好,便回屋去了。
没一会儿抱着好几张宣纸与笔墨垫板出来,向着妧一道:“小妧子走我们抓螃蟹去。”
妧一端起装有杂物盆,与姚清莹一道去了小溪,在上游水流激荡的地方将盆里的肚腹鱼鳃倒了下去,顺便将盆也放到水流里冲洗干净。
姚清莹对这新奇抓螃蟹的法子感到意外,她路上想了可能是拿肚腹放螃蟹洞口钓,也可能是倒一块儿用血腥味儿将螃蟹引来,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随波逐流的引法。
“这样效果好吗?”姚清莹忍不住问了句。
妧一含糊着回答道:“不知道,没用过。”
“那为何你会想,这法抓螃蟹呢?”姚清莹奇怪的问道,她在海边有抓螃蟹的经验,晚上螃蟹喜欢出来觅食,电筒一照一个准,这方法她不信妧一会想不到。
妧一轻笑一声,叹声说:“取之于然归之于然,鱼都是溪里抓的,按理也该还给溪里,这些肚腹可是螃蟹小虾最喜欢的食物,它们吃饱了就不会捕食小鱼,于鱼有利,同样我们也可以挑选个头大一点的螃蟹回去,留下空间让小螃蟹成长,于螃蟹有利。”
“(⊙o⊙)哇!”姚清莹没想到还能这样,震惊之色表于颜,随即明白,高声道:“这就是生物圈吧!”
震惊之余忍不住赞叹:“而我们吃螃蟹和鱼,于我们有利,三者共利,好神奇的制衡手段!”
“是的,山野溪流本不该存在我等,我们的出现本身打破了这个平衡,而要维持这个平衡就要取中而行,实现三者共利的有序发展,这便是人与自然。”妧一平淡说完,已经挽好裤腿拿起盆准备顺流而下捡蟹捉虾了。
姚清莹眼里神色灵动,充满智慧,平声而言:“那我们下一次吃鱼蟹要等很久吧,起码要给它们一个繁衍生息的时间。”
“自然,你好好作画吧,山溪清静本身就是一幅优美的画卷,水声乃是自然的旋律,置身其中感受其变化,争取早日稳固到四象境。”
妧一说完,运气正盛,恰好看到一只大螃蟹,正夹着一块鱼鳃在水底慢慢悠悠行走。
姚清莹美目微弯,看着妧一从水底将那只螃蟹抓起,由于抓住的是后盖,螃蟹八条腿仰天不断挣扎,大钳子依旧紧紧夹着鱼鳃,不时还往嘴里送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将是别人口中的食物。
姚清莹寻一水中圆石,并膝而坐,垫板耷在双腿,墨盘放置在水边,执笔在水流中浸透在墨盘中点笔滑动,等墨色染水,方才提笔作画。
这一画,便是一下午。
妧一盆里已经有十几只大螃蟹了,这些螃蟹都有一个共同点,体壮钳子大,这都是不同区域盘踞一方,平日横行霸道惯了的大公蟹。
以前它们雄踞在水中,作威作福没有天敌,现在不同往昔了,妧一的到来这些土霸主迎来了不可抗衡的天敌。
“啪嗒。”
又一只螃蟹入盆,妧一将手伸入水中晃荡两下,清洗掉泥沙才探出水面甩去水渍,扶了一下眼边碎发,抬了看看天色,蔚蓝的天空已显昏黄之色。
妧一不用看手机都知道,这起码6点了。
晃了晃手里端着的盆,将快要越狱的螃蟹抖进盆心,十几只土霸主当即又打做一团,妧一好笑的看了眼盆中螃蟹,这都死到临头了还窝里斗,目光移开看向即将坠落的红日,不由感慨一下,生物思维就是简单,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随后自嘲似的摇摇头,顺着来时的方向而上,路上又捡了两只漏网之蟹,这样一来盆里更热闹了,相互钳制,都快成一个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团结一致呢。
这样妧一也不用老担心会有螃蟹越狱了,一个圈里老老实实多好,反正都会亡,提早亡了不仅可以给后来者留下发展空间,还能让收割者美餐一顿何乐而不为?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妧一心满意足抱着一盆螃蟹,美美的回到与憨憨分别的位置,他有预感这妮子估计没走,果不其然,翻过一个梗,就看到溪水石头上并膝而坐的少女,认真作画的样子清雅而灵动,让人不禁念起: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南方的佳人,端庄且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