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在安平那里抄完了书, 又陪安平喝茶。宫中送了山水盆景和金鱼来给公主玩赏。
水晶缸里游着几尾名贵色彩鲜艳的金鱼, 安平撒着鱼食,看鱼儿嘴巴一张一合地吞食。公主养的猫儿跳上桌,好奇地想伸手捉鱼, 小宫女忙拿拂尘去赶猫。
清沅微笑着看猫轻轻一跃跳出窗户, 窜进花园浓密的树丛中了。安平公主一边用手指敲着水晶缸,一边问清沅:“前天太子哥哥与你说什么啦?走的时候我瞧你们都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他对你说什么不好的话了?”
清沅回忆着, 她前天并没有不高兴,太子也没有不高兴。何况就算她不高兴,脸上也不会流露出来。只是她回来时候不像棠婳那么神采飞扬罢了。
安平要么是真敏锐,要么是诈她, 好奇她和太子谈了什么。
安平向来精力旺盛,对什么事都好奇, 要瞒过她的眼睛不容易。所以此刻安平问太子的事情, 清沅心中十分平静,只要她不问燕王的事情就好。
“太子对我说的话……都是些平常话。也许是因为我提到了之前的丰城的火灾,太子有些伤感罢了。”
安平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说:“我们都说了丰城的火灾,太子也该伤感够了吧。”
清沅轻巧笑道:“那就是太子听了太多有关丰城火灾的事情,有些厌倦了吧。”
安平就知道清沅不会说出和太子具体说了什么的。几个伴读当中, 她当然最喜欢的就是清沅和棠婳。清沅聪慧,棠婳包容。但一定要分哪一个她更喜欢的话,她觉得还是清沅更有趣些。棠婳对她百依百顺,对她百依百顺的人太多了。
清沅有时候很神秘, 安平觉得看不透她。
这时候她就看不透清沅。她以为清沅会趁着机会去紧紧抓住太子的,但清沅看起来不急不忙,优哉游哉,似乎有太子亦可,无太子亦可。十分随缘。
从安平公主那里离开,清沅回到自己屋中就立刻去了书房。这两天只要不出门,她都在书房里忙碌,连云茉都察觉到了清沅特别忙。
清沅只说自己祖母寿辰快要到了,她要诚心为祖母抄一部经书,要静心抄写,所以整日埋首书房,不许人进来打扰。
到傍晚时候,清沅终于停笔。她整理收拾好文书,只是静静坐在桌边出神。小宫女过来请了两遍,她才起身去用晚食。
晚食清沅吃得不多,只吃了几口时蔬,喝了小半碗汤,就放下了。云茉问道:“姑娘可是天热不开胃?”
清沅道:“这几日也没那么热了,只是吃不下。”
云茉就说要准备些酸甜水果给清沅开胃用。
清沅不在意,只是点点头。
她在等着时间过去,她知道今天夜里燕王一定会来。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过了片刻,夜晚终于到来了。清沅在窗边看到了燕王,她微笑起来,这一刹那,她与萧广逸都是这世界的一粒沙子,终于聚首。
有了这一刹那,就已经足够了。
燕王走到近前,他没有问她为什么昨日没有出现。他只是向她展开掌心,那里有两颗荔枝。
南国的水果,到京中路途遥远,保鲜不易,送到宫中来的还品相完好新鲜水灵的也不多。燕王掌上是两颗漂亮的,鲜红的荔枝,它与清沅身上着的淡淡青色衣衫正相配。
“宫中分的荔枝,你有没有尝到?”燕王问清沅。
清沅摇摇头:“见都没有见到。”
她微笑着小心从燕王手中接过荔枝,捧在手上,借着月光细细赏玩。
她也没有问燕王为什么要把荔枝送给她,她想轻松说话,只柔声笑道:“殿下去了西边,就见不着荔枝了吧?”
燕王道:“见不到了,何止荔枝见不到。真去了战场,不要说时鲜蔬果,能有粗粮裹腹就是幸事了。”
清沅知道他领军,向来是赏罚分明,又与战士同吃同住,所以那些凶悍粗野的兵士才会服他这个皇子。
燕王看她入神欣赏着荔枝的样子,低声道:“不过夏季时候,也会采些悬钩子之类的野果吃,对行军路上的人来说,就当解馋了。”
清沅轻声笑了,她侧过脸又急忙转身。燕王已经分明看到她眼中流下的泪。
“清沅,”他低声唤她,“清沅。”
清沅没有转身,她轻声说:“你等等,我把荔枝放好。再拿点东西过来。”
过了片刻,她回来了,手中拿了两本小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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