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说了,林飞叫他看孩子的眼神。孩子调皮地面朝后跪在座位上,头趴在靠背上两眼骨碌碌转着朝后面看。身子一前一后的来回活动。当他们看孩子的时候,孩子那眼神仿佛是在和谁对视,脸上会露出会意的笑。当他们抬头搜寻时,根本找不到孩子对视的对像。王开峰把周围的人打量个遍,最后把注意力放在了隔着走道斜后方的一个老头身上。这老头六十来岁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没头发也没胡子,脸上带着可爱的笑,有点儿像弥勒佛的样子。
王开峰之所以注意到他,因为王开峰感觉那老头也随时在打量着他。只不过当王开峰看那老头时,那老头就把目光移开了。所以说人的感觉有时候比眼睛看到的还要准确。王开峰发觉这一点,眼睛更是一会儿就扫一遍后方。终于老头没来得及躲开,两个人的眼光撞一了。老头对王开峰坦然地笑了笑。这一来让王开峰都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火车离开沧州站一会儿,王开峰要去小解。厕所就在后头的车厢结合处。王开峰起身朝后走经过老头身边时,老头站了起来,低声地对王开峰说:“十分钟后你同伴也上厕所,孩子会跟你说他要走了。”
一听说孩子,王开峰大声问:“你说什么?”
老头忙说:“对不起,现在几点了?”
王开峰没好气地说他没带表。老头没事一样坐了下去。王开峰继续朝车尾走。一边走一边还琢磨着老头的话。瞎说什么呢这是,人家什么时候上厕所也能提前猜出来啊。王开峰上完厕所回来,特意留心了老头,老头对他比划了个七的意思。王开峰没理他,回到座位上坐下,特意看了看手表。
当大约过了七分钟的时候,林飞果然站起来对王开峰说:“你操着点儿心,我去上个厕所。”王开峰当场石化。坐在那儿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飞没注意到王开峰的异样,他弯腰拍拍王开峰的大腿叫他挪开一点儿。王开峰机械地把腿往座位靠紧点儿,腾出点儿空给林飞过去。林飞刚刚走过去,那孩子对王开峰脆脆地说:“叔叔,我要走了。”王开峰闻言扫了下后方的那个老头,那老头正看着他笑。王开峰发现其他人都睡着了。然后他感觉有一双小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滑下来把眼皮给轻轻合上了,他使劲儿睁也没睁开,结果就真的睡着了。
林飞回来把王开峰拍醒。俩人开始着急的找孩子,并到列车长处说明情况请乘警帮忙。结果找遍整列火车也没找到孩子。连那个坐车的老头也没找到。两个人各自回原单位交这交不掉的差。
我和院长听完王开峰的述说不置可否。只是叫他先好好候着就离开了软禁他的那个屋子。
1980年1月10日
星期四,农历十一月二十三
通过电话与北京方面联系,王开峰的话都能得到林飞的证实。林飞说他上厕所回来,车厢里所有人都睡着。因为当时是晚上,所以也没太注意这个反常的现象。事后想想是很不正常,他去厕所时人还大部分都醒着,回来时就全都睡着了。王开峰上厕所时一个老头大声地问他几点了的事儿,林飞也听到了,因为王开峰问老头你说什么的声音很大,当时老头回答的声音也很大。
更重要的是,王开峰与林飞说的这些,北京方面已经向列车员及车上乘警证实过。乘警当场调查过乘客,除了一部分原来就睡着的,都表示自己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睡着了。大概就迷糊了一小会儿,然后又一下子清醒过来。
实际上什么都不用求证,也能确定王开峰与林飞不可能故意把孩子弄丢。这是人之常情,他们所知道的就是他们正在送一个普通的孩子。
1980年1月14日
星期一,农历十一月二十七
王开峰还在软禁着,北京方面没来指示。我们只好电话联系北京方面请示怎么处理王开峰的事儿。北京方面简单地说放人,恢复工作,此事列为机密。
我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这事儿总算告一段落。
方老的日记还多多少少夹杂着其它的有关墓地发掘及考古方面的内容。我没兴趣看。有关墓地里的孩子的记录,就是这么多。乍一看起来,孩子真是离奇失踪了。当时都没找到,现在更是无从着手了。其实仔细想一想,不是这么回事儿。
林飞真的去厕所了,这一点不用怀疑,他当时肯定不在现场。值得一提的是,如果孩子的离开,先不管孩子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如果孩子的离开只是为了瞒住所有人。那就根本不用等林飞去厕所。那么多人都能一下子睡着,不差林飞这一个。那老头也没必要先做出点儿小动作,让王开峰先知道些什么情况。
换种说法,就是孩子只为离开而离开,或者说那老头儿只为了让孩子离开,要让所有人都找不到。那么当时的情况就应该是,火车在行驶中,那个车厢的人一下子全睡着了,不大工夫又一下子都醒了。结果王开峰与林飞两人发现孩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