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 霍朝颜也渐渐远离陆希音了。
两个人的关系彻底破裂, 是在保研的事上。
文静哭着来求霍朝颜,说自己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 第一年的学费都是凑了很久才凑到的, 霍朝颜是个特别容易心软的人,但自己也对保研这件事付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盘桓之下,说:“我们到时候公平竞争吧。”
面试的前一天,文静又来找霍朝颜了。
而且这次不仅是她,陆希音也来了。
学校天台的风鼓鼓作响, 吹动着三人的衣角蹁跹。
霍朝颜捋着头发,声音被风吹散在空中,“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文静和陆希音对视了一眼, 继而悲壮地点了点头。
她走到霍朝颜面前, 直直地跪了下来。
霍朝颜诧异地往后退了两步。
文静:“霍朝颜, 算我求你, 把那个名额让给我好吗?”
霍朝颜:“你先起来。”
“我不起, ”文静双眼黑黪黪地盯着她, “我和你不一样,如果保研不上,那我要去找工作,你也知道现在的工作多难找的对不对?我妈生病了,我爸一个人供着我和我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读书,真的很辛苦……我如果保研了, 跟着大佬,前途无忧。”
霍朝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都21世纪了,还用道德绑架这一套吗?
霍朝颜:“我不要找工作的吗?”
“你和我不一样,你家那么有钱,家里那么多亲戚,你舅舅有那么大的公司,你完全可以不用工作就能度过这一生不是吗?”
霍朝颜简直被她这一套理论气笑。
文静见她没有一丝动容,眼神匆忙地扫向陆希音那里。
陆希音在此时淡淡开口:“霍朝颜,你不过就是失去一个保研的机会,但文静如果失去……她失去的是人生的前途。”
“所以呢?”霍朝颜眼波无澜地望着她,“与其要我放弃,为什么不在那几年好好学习?甚至不需要努力学习,她只要选择另一个导师就行了。”
陆希音:“你家世优渥,无论跟在哪个导师身边,都一样的,文静和你不一样,她需要有一个在业界说得上话的导师。”
霍朝颜听不下去了。
她拨了拨头发,“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是那句话,明天公平竞争。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霍朝颜干脆利落地转身,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一个尖利声音响起。
她茫然望去,当看到面前的场景之后,瞳仁快速扩张。
文静站在天台边沿处,她只要稍稍再往前走一步……
再走一步,就会掉下去。
七楼啊,夏风鼓鼓作响,送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她的脸被风吹得煞白。
文静在风中咆哮,“霍朝颜,就当我求你了!你答应我好不好!你不答应我,我真的会跳下去的!”
陆希音也在她耳边,凉凉地说:“一条命啊,霍朝颜,你再有钱,你能买到一条活生生的命吗?”
“你闭嘴!”霍朝颜指着陆希音,“是你对不对,你指示她做这些事情?你是不是疯了!”
陆希音双手环胸,分明还是那把温柔的能够掐出水来的嗓子,但此刻,像是裹了冰霜一般,说出来的话,格外刺耳:“我只不过是给她一个建议而已,毕竟我们都是普通人,你当然不懂我们普通人的艰辛。你全身上下的家当加起来,都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收益了,文静——她的学费都是东拼西凑过来的,保研嘛,谁不想跟最好的导师?霍朝颜,她一条命,比你一份事业,要重要得多。”
风声过耳,热浪满面。
但霍朝颜的眼神,像是淬了冰一样,冷而淡漠。
陆希音蓦地笑了下,说:“或许在你们有钱人的眼里,前途确实比命重要。”她拂了拂手,“文静,我也帮不了你,霍朝颜似乎,不怎么乐意。”
文静早已泪流满面,她咬着唇,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霍朝颜,你真的,不能放弃吗?”
霍朝颜扭头看着她,神情已然有几分的松懈。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保研能够闹得这么大,分明这是件喜事不是吗?可到她这里,却成了生死。
简直可笑。
见她久久不说话,文静心里的怆然一点一点浮起。
她想起家里长卧不起的母亲,以及双手是茧、每日风吹雨淋的父亲,还有五个兄弟姐妹的学费,这些都压在她的身上。
她扭头看向楼下,似乎跳下去,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比起那些数不清的压力与家人的期待,日以继夜的拼搏奋斗换来的不过是几千块的工资,估计家里人又会怪她没用。
她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她不想这样了!
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文静阖上双眸,步子微动。
就在那时,霍朝颜的声音响了起来。
霍朝颜:“我明天不会去的,文静,你去吧,祝你成功。”
文静愕然扭头,吃惊道:“霍朝颜,你——”
“我没有那么无情,”霍朝颜扯了个笑,讥诮道,“你说得对,我失去的不过是我的一个工作,但你失去的可能是整个生命。嗬——”
真讽刺啊,从小到大从没有依靠过父母、向来都是自己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霍朝颜,在此刻,选择了放弃。
放弃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未来,放弃跟最崇拜的大佬学习。
嗬——
人世浮沉,妖魔横行。
也就是那天以后,霍朝颜彻底的,对她和陆希音之间的友情死了心。
她也不再去学校了。江衍给她提建议,申请国外大学的研究生,霍朝颜一个人不怎么想去,便撺掇江衍一起,后来两个人一起考托福、准备材料、找人写介绍信,竟就真的都去了斯坦福大学。
再后来,就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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