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禾惊呆了一样,看着白秋慢慢解开床头的身子,又掀开被子,除掉青烨手腕上缠绕的麻绳,慢慢将绳子收起来,全程神色如常,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白禾:“……”
就,为什么你如此熟练?
熟练得宛若惯犯呢。
白禾被这一幕震惊得回不过神,直到白秋把那一大摞绳子收回了自己的玉佩里,然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白禾:“你你你、你不觉得你方才……”
话未说完,白禾的余光又瞥见某个魔头睁开了双眸,冰寒的眸光掠了过来。
“!”白禾立刻反应过来,她是谁呢敢在这儿对这俩人的事儿逼逼,这位被“虐待”的正主都没说什么呢。
她连忙住了嘴,眼观鼻鼻观心,赶紧殷勤问道:“我需要做什么!我准备好了!”
白秋笑着瞥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乖乖躺着、眼神有些放空的青烨,说道:“他上了药不能动,我一人扶不起来,你帮我一下,让他坐起来。”
白禾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刚伸出手,感觉衡暝君的眼神阴冷地盯着她的那只手,一脸“莫挨老子”的阴沉表情,吓得白禾触电般地缩回手。
她想了想,拿被子裹住手,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白秋和白禾艰难地扶起青烨,让他坐了起来,那伤口被扯动,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心,加之全程暴躁地盯着白禾,吓得白禾差点哭出来。
白秋伸手捂住青烨的眼睛,哭笑不得,“你就冲着别人凶了。”说完,又扭头安抚白禾:“别怕,他看不到你了。”
白禾:“……”那我可真谢谢您嘞。
就算蒙住眼睛,这魔头也很吓人啊!连玄狰都怕,白禾更不可能不怕。
她真傻,真的。白禾忽然绝望地开始反思,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可怜这一对?明明可怜的是她好吗?
她理了理他被蹭乱的发,突然在他紧蹙的眉心飞快地落下一吻,“不喜欢的话,叫你还敢继续自残哦。”
“长教训了吧?”她微微低头,和他鼻尖相抵,往入青烨漆黑的瞳仁中,“我让文禹再来瞧一瞧,以后不可以用这种办法了。”
她一亲,他的眼神又重新变得澄澈安静,轻轻地“嗯”了一声。
以后要想别的办法……他漫不经心地想,不能再让她发觉了,以后得换成不露痕迹的方式,怎样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好转。
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害怕死亡与离别。
但若配合能让她高兴,他也不排斥如今这副模样,就像个废人一样躺着,温柔的小白用尽全力在照顾他,他仿佛魔怔似的,甘愿沉溺其中,无可自拔。
白秋见他这么听话,其实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人平日里我行我素惯了,唯一一次配合她,还是她借酒壮胆撒泼的那次。
她站起身,干咳一声,掩住不自在的神情:“我让侍女用灵液做的甜粥应该好了,我去端进来。”
后来几日,文禹除了给宋颜疗伤,便是过来给青烨看病。
偶尔还得去给玄狰看看病。
一个是内伤,一个是自己捅的外伤,一个好像还有了心病……这一个两个的,真是会折腾的,文禹直叹气,对他们无话可说。
唯一一个安分的白秋,每日都会问文禹青烨怎么样,也颇为聒噪。
“他的伤结痂了,还会疼么?可以下地了么?”
“文禹!他昨夜又一夜没睡,是不是疼得呢?”
“你说他还要多久才能好?心脏会不会落下病根啊?”
“文禹文禹,为什么青烨法术这么强,外伤却好得这么慢?是因为混元玉吗?”
“……”
她每天都有很多的问题,上一秒站在衡暝君面前安静淡然,下一秒就一路追着他刨根问底。
文禹:看看,又疯一个。
这位女魔头又仗着自己如今修为比文禹高,嫌文禹效率低,还想着重操旧业学习炼丹,只可惜修为够了,旁的炼丹知识却只有十五岁时的储备量,白秋又开始研读医术了。
她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和青烨一起睡觉了。
她一睡着就忍不住抱他,把他当成大型玩偶乱蹭一通,怕在睡梦中误伤他,她晚上便选择在一边看看医书,或是禅坐修炼,也不需要和凡人一样休眠。
“灵枝草,灵火——”白秋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嘀咕:“……唔,要拿好一点的炉子炼……”
“火候不能太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一头扎在了桌面上,闭上眼不动了。
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浅淡。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桌面上的烛火蓦地晃动了一下。
青烨无声走下了床,靠近了她,发觉她低头睡觉,口水也流了一桌子,实在是狼狈得又可爱,那张苍白地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黑眸霎时溢满了温柔的笑意。
“不需要这么努力。”
他低头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忍着心口的疼,把她圈在臂弯里,慢慢放回床上。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小小的软软的一团。
他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从眉心开始,一点点地吻着她,悸动的心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却又远不如几日前那么疼。
有她在,什么都在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