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巨蟒拼命挣扎只为求生,而玄狰如今这样,却是担心将他断臂的主人。
他……倒是忠心。
白禾蜷缩成一团,双臂抱着膝盖,将下巴搭在膝盖上,又有些头疼地想,脾气这么暴躁,她都还没来得及继续跟他说白秋的计划呢,这魔君似乎对白秋也偏见,他真的肯配合吗?
白禾想等他消气了,再细细与他说,但她舟车劳顿,着实是太困了,坐着坐着便有了些许困意,眼皮子耷拉了许久,便紧紧一阖,不省人事了。
那条蛇暴躁地挣扎了许久,不顾周围燃烧的一片灵火,恨不得就此挣脱铁链的束缚冲到玄灵派,但这里之所以是惩罚,又岂会是那么好挣脱的?
这条蛇唯一在意的便是他的主人,守了整整千年,眼看主人会因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而受伤,是他万万无法接受、也预料不到的事。
简直胡来!
若是平时,他早就杀了白秋!
他心中的怒意翻腾着,乱搅着,即使是血和疼痛也不能让他冷静下来,体内压抑的魔气控制不住地向四周弥漫开来,触及灵火,发出“丝丝”的声音,灵火将魔气反弹,冲击着他的灵府,反而造成更深的反噬。
玄狰吐出一口血来,又咬着牙,继续与这灵火对抗着。
他讨不到半点好处。
养了多日的伤口又恢复了最初的鲜血淋漓,甚至更为狰狞可怖,直到体内的魔元被一点点消耗殆尽,像是河水被抽干,彻底丧失了生机,这条大蟒蛇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金色的竖瞳呆呆地瞪着虚空。
他只能发呆。
心里怒,又实在是没有办法,反而憋得他有点难受。
身为魔君,他何时如此憋屈,受过如此屈辱……
这条蛇不知发呆了多久,直到听到小小的、有些沉重、混着轻微鼾声的呼吸声,金色的竖瞳才陡然转了转,蛇头艰难地挪了个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角落里,那小丫头睡得正香。
还时不时吧唧一下小嘴。
玄狰:“……”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刚刚如此痛苦暴怒,从前他发怒时,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底下的魔修便连头都不敢抬,唯恐惹怒他分毫,她却找了个角落,直接……睡了?
玄狰表情古怪地盯着她,半晌,暴躁地在她身边甩了甩蛇尾,震起一片烟尘。
企图用这样的动静惊醒她,狠狠吓她一番。
白禾此时动了。
她在他的注视之下,慢慢地抬起头,眼睛却没有睁开……而是熟练地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躺了下去,舒服地找了个侧躺的姿势,一只手捂着耳朵,嘀咕了一声“好吵哦”,便又不动了。
睡得宛若一头猪。
这架势,仿佛就算打雷下雨,她也不会醒了。
“……”玄狰一口气硬是憋在了心里,差点没提上来。
操他妈的,一个个都欺负他。
紧接着几日,为了防止白秋出事,她反应不及时,白禾便从早到晚都呆在玄狰身边。
其实根本不需要,她只需将玉简交给玄狰,便可乖乖回天照城呆着了,但白禾非说自己也担心白秋的安慰,要时时刻刻守着,而且玄狰不说人话,她担心他和白秋交流有障碍,造成什么麻烦。
玄狰:“嘶嘶嘶。”你妈的,你再说一遍老子不说人话?!
他说的是蛇语没错,但即使他化为原形,与主人也没有半点交流障碍好吗?这是语言和种族的问题吗?!这明明是修为高低的问题!
这两个小辣鸡自己菜就算了,居然也好意思嫌弃他这个魔君!
玄狰这是第无数次鄙视白禾,第无数次想要弄死她却又无能为力,也是第无数次想要反驳她。
但是他反驳不了。
只能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很心安理得地坐着,低头捣鼓着玉简,一边捣鼓一边惆怅道:“哎,真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守着玉简不放的,可您不说人话,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真没想到,魔君您如此强大,居然不能说人话吗?”
“我一直以为像您这样的,即使是蛇身,也能口吐人言呢。”
“您什么时候能说人话呢?如今这样不能说人话,实在是有些不方便呢。”
“……”
字里行间都透着他不说人话的无奈。
玄狰:!!!
操!今天谁也别拦着他!他要和她同归于尽!!!
玄狰有时候被气得狠了,就是这种心肌梗塞的感觉,但是修为的差距就是如此让人无奈,玄狰第一次恨不得把自己的修为都传给白禾一点,等她听懂了,再舌战三千场,让这丫头领教领教什么叫不说人话口吐芬芳!
但现在,玄狰说话,她听不懂。
听不懂,不管他骂她什么,气到的都只有他而已。
白禾过得很惬意,也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