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技能被单方面封印了,白禾听不懂,两人的相处竟意外的和谐。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在白禾的陪伴之下,玄狰的伤终于恢复如初,重新化为人形。
魔君玄狰归来的那一日,所有的魔将都过来拜见魔君。
白禾便静静站在王座的侧下方,看着一袭黑衣的男子接受万魔拥戴,侧颜高傲冷漠,威仪自成,不可一世。
无论是怎样傲娇的蛇,他都是魔君玄狰。
那个杀伐决断、执掌魔域、统领万魔、动辄震慑仙魔两界的魔君,曾屠戮盘踞一方的魔王,一统魔域,登顶王座的千年来第一位魔君。
即使有衡暝君压在他的头顶,却也不掩其光辉。
他是一位很好的王,能止住魔域千百年来的动乱,所有魔都对他心悦诚服。
等那些魔将告退了,白禾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低头绞着衣带,有些无所适从。
他是蛇的时候,她当然非常自来熟,即便是从前,面对人形的他,那时候有着白秋隔在中间,她就算怕他,也没什么好害怕的,总能拿白秋当当挡箭牌。
但如今……白秋早就去人间了,也没人可以替她遮掩了。
空旷的宫殿之中,只有王座上的男子,和低头站在下方的小姑娘。
“我……”
白禾的眼神有些躲闪,长久的寂静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像往常一样与他嬉笑道:“恭喜魔君,伤势可算是恢复了,你一定还有别的事需要忙吧……我现在有点困了,我就先回去睡觉啦!”
她说完就要跑,才刚刚转身,便感觉身后落下一缕凉飕飕的目光。
“慢着。”
男人清寒的嗓音蓦地响起。
白禾脚步一顿,宛若石化一样僵住了,背对着玄狰,她哭丧着一张脸,尴尬得恨不得晕过去。
“跑什么?”他的嗓音含了一丝促狭之意,尾音上扬,夹着淡淡的嘲讽。
靴底踏上冰冷的地砖,发出低沉的声响,脚步声如不轻不重的鼓点,每一击,都如此精准地踩在了她的心上。
他一步步靠近,身姿如此颀长,映着昏暗的烛灯,从她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她被他的影子彻底罩住了。
仿佛砸落了一只小笼子,精准地扑到了意欲逃跑的小猎物,将她紧紧兜在了里面。
白禾越发僵硬,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冻住了,她也不知为何她如此紧张,如此没出息,但她就是控制不住,颅内的所有神经都绷得死紧,捕捉着他的动静。
……衣料摩挲声,他周身压抑凛然的气场,那沉闷的脚步声。
以及他突然嘲讽的低笑。
“怕我吃了你?”肩头落下一只手,男人从她耳侧俯身,“本尊之前没有一口吞了你,今日也不会吞,毕竟你这修为,也不够本尊塞牙缝的。但放你一马,不意味着你就能装傻了。”
“之前有些事情,本尊还需与你好好算算才是。”
他这话中含着威胁之意。
就是故意的恐吓,先前他憋屈了那么久,面子也丢了,没讨到多少好处,再多的嘲讽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每次都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能为力。
玄狰睚眦必报,记恨已久,就算待她没有什么真正的恶意,此刻也很想吓哭她。
这丫头……得意太久了。
他堂堂魔君,被主人养大,在主人跟前自然无须什么魔君的威严,但她偏偏是第一个看到他如此丑态的第三者,若是他的亲信便也罢了,偏偏还是个正道的小姑娘……玄狰不讨点本回来,是万万咽不下这口气的。
他现在,便说要清算。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会不会心虚害怕,若她真的害怕到哭着求他……他还能酌情待她不那么坏。
玄狰这样想着,白禾却不这样想。
好好算算之前的事?之前的什么事?
白禾觉得之前她待他极好,每日早起贪黑地出去为他采药炼丹,惦记着他身上的伤,她是第一次这么照顾别人……还是个男子。
白禾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一直这样照顾着他,若说是为了还他救她一命的恩情,白禾也觉得自己早就该还清了,何至于真的花上这么多年,冒着魔气侵蚀身体的危险,拼尽一切地照顾他呢?
她就是……忍不住。
她没什么朋友,白秋有了道侣,自然不能与她在一块儿,她总想着找个人作伴,恰好玄狰沦落至此,她就想着,照顾照顾他罢了,反正他这么可怜,也没想太多,但潜意识又觉得……好像的确是不太妥当的。
就连他身边的魔修,都好奇地问过她和他是什么关系。
大抵是真的会误会的。
是意料之中,更是意料之外,他居然挑明了对她说要算算账,白禾做的那些事拿到明面上说,便更显得羞耻了,无异于在逼着她说喜欢他什么的……白禾觉得自己才没有喜欢他呢,但一产生这样的念头,又觉得脸颊火烧似的发烫。
这可真是……太荒谬了!
她怎么这么没用啊啊啊!!!
白禾局促不安,脑袋越埋越低,身后的男人还在继续逼她,嘲讽道:“怎么?敢做却不敢承认?”
她!才!不!要!承!认!呢!
白禾暗暗磨了磨后牙槽,猛地转身,脸颊红得不正常,眸子里含着水意,用力瞪着他。
“你少自作多情了!”
她气急败坏道:“我只是照顾照顾你罢了,我才不喜欢你呢!我又没病,干嘛好端端的非要喜欢一条蛇!”
说完她就捂着脸,飞快地跑了。
玄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等等。
玄狰在原地站了几秒,回味了一番她刚刚的话,又突然怒了。
你妈的,蛇怎么了?蛇招你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