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懂事,如今也只是不安罢了,再怎么胡闹,青烨也不会因此嫌她什么。
到底还是心疼居多,等三四个月的时候,她逐渐显怀,小腹微微隆起,青烨虽有欲念,却也选择了忍耐。
她走到哪儿都要他陪。
会缩在他的怀里,发她的小牢骚,会时不时突如其来地没了安全感,非要他抱,有时候会有些孕吐,吐得厉害时,便没了食欲,连吃饭都要他小口小口地喂。
文禹前来为她查探身子,白秋蜷缩在青烨怀里,靠着他的肩昏昏欲睡,文禹确定胎儿无碍之后,便抬头道:“孩子很健康,不必担心。”
这一抬头,却瞧见白秋靠着青烨的肩已睡了,一听到他的声音,便不满地在青烨肩上蹭了蹭,嘟囔道:“……好吵。”
文禹:“?”
文禹一脸吃瘪的表情,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心道他怎么就吵了,这不是正常看病问诊么?
青烨却抱着娇滴滴的小姑娘,心情大好。
从前是他黏人,如今她比他还要黏人,倒让他颇为受用。
越黏人越好,越排外越好,若是自己钻进笼子把自己关起来,只许他亲近,那再好不过了。
随着月份渐长,白秋的确越来越不安,也越来越黏人,甚至会提前钻进被子里躺好,就等着青烨也躺过来,白禾叫她出去散心,她也不肯,雨天怕脚底打滑摔了,晴天怕热得中暑了,就连阴天……她觉得风大,灰尘对身体不好。
白禾见状,回去很严肃地问玄狰:“你以后打算要孩子么?”
“……”猝不及防被问及这个敏感的话题,连亲都没亲过几次的玄狰背脊一僵,如临大敌地扭头,眯眸盯着她,脑子飞快运转着答案,顺便分析她的意图。
连道侣大典都未曾举行,她便想要为他生孩子了么……
白禾紧接着道:“若你不想要……我便不生孩子了。”
玄狰表情一变:“为何?”
白禾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一气呵成的吐槽——
“你不知道白秋怀孕的样子有多吓人!你说她这么正常的一个女孩子,仅仅只是怀孕罢了,便每天疑神疑鬼,忧思成疾,一会儿不见衡暝君,便开始慌了神,我叫她出来晒晒太阳,她居然怕吸了灰尘!”
“天哪!你说他们之前连命都要丢了,捅自己一刀都不怕,居然怕吸了灰尘?怕摔跤更是离谱,我筑基期都多少年没有摔跤了,她合体期不能用飞的吗?太可怕了……”
白禾越想越可怕,斩钉截铁道:“如果我怀孕也会这样,那我一定不要生孩子!”
这何止是一孕傻三年,这怕不是智商倒退一百年。
玄狰:“……”
玄狰沉吟须臾,蹙眉道:“我觉得并非是因为怀孕。”
白禾愣了一下,“什么?”
“这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你没瞧见么?”
玄狰垂目道:“她起初担心主人重伤难愈,连夜里睡觉,都要惊醒多次,抱着主人的原形睡才肯安心,如今终于等到主人恢复,便患得患失了些罢?”
白禾惊讶道:“是这样吗?你怎会明白?”
玄狰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为何会明白?因为玄狰从前在衡暝君身上,也见过相似的反应。
那时崖底的尸骨未寒,主人只余下些许模糊的记忆,便与白秋一样,看似无什么异常,实际上每日都过得煎熬。
玄狰说让他走出禁地,去见见新鲜的事物,或许不会如此煎熬。
他却不肯,时而说讨厌阳光,时而说外头都是仇人,还说自己骨头疼,他是怕疼才不肯出去。
表面上仍是如此强大的魔,实际上整天抱着尸骨,滑稽可笑。
玄狰却明白,他不肯离开,或许是因为日渐消减的记忆,他怕连这一走,连回来的路都忘了,到时候更找不到她了。
白秋如今,与他那时多像。
等来了心上人,看不见他却不安心,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要出生了,却总是担心孩子没了,如同他消失得那么突然一样。
玄狰伸手,将怔愣的白禾拉到了身边来,低声道:“这几日,你就在我身边,别去打扰他们,等小主人出世,她大抵便好了。”
白禾被他拽着,乖乖坐了下来,抬头诧异道:“白秋……是真的还在怕么?”
玄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我断尾之后,你生生拖了我好几年,不许我去凡间找主人,又是为何?”
白禾不自然地扭过头,落在膝头的手,却拽了拽衣带。
为什么?她见他当初只是办事不利,便伤成那样,自然是怕他再次去见衡暝君,怕衡暝君未消,他再次断尾……
白禾照顾他的那段时日,但凡闭上眼,眼前便全是他血淋淋的模样。
她也会怕。
但凡有情,便都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