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第一天午时,她昏昏沉沉的醒来,看见坐在床头的那人,勉强笑笑:“东西都准备好了?”
掠影点了点头,指了指墙角。
一大捆干粮,和一个被捆的和干粮似的大夫堆在墙角。
花艳骨和泪流满面的大夫四目相对,然后微微一叹:“我自己有药,你把他放了吧。”
掠影随手一剑,挑断了大夫身上的绳子。
花艳骨目送那大夫屁滚尿流的逃走,一扭头,就看到掠影抱着一大堆红色药瓶蓝色小药瓶之类的坐在她床头,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全都吃了?”
“你想送我见阎王么?”花艳骨双眼发黑,然后艰难的从枕下摸出那只用了一半的白色药瓶,颤巍巍的交到掠影手里,刚要说话,便闭了眼睛。
第二天夜里,她才幽幽醒来。
“艳骨……”掠影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一转头,就看到他憔悴的脸。
“你多久没睡觉了?”花艳骨懵懂的问。
“我怕我不叫你,你就再也不起来了。”掠影低低的说着,然后,轻轻的将脸枕在她的手心里,将眼睛闭了一会,便很快睁开,对她道,“你等等,我去拿饭。”
花艳骨想要点头,可是一阵睡意涌上来,便怎么也睁不开眼来。
于是第三天醒来的时候,掠影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端着药,平静的问她:“先吃饭还是先吃药。”
“那药是外敷的……”花艳骨终于找到机会说出这句话了。
“那就吃饭。”掠影马上将她扶起,让她半边身子躺进自己怀中,笨手笨脚的喂她吃。
花艳骨虽然一点食欲都没有,可还是勉强自己吃了半碗下去。
“我吃好了。”半碗粥下肚,她便将碗缓缓推开。
“那就脱衣服吧。”掠影平静的将白色药瓶里的药膏倒手上。
“……把饭拿来,我再吃半碗。”花艳骨立刻说。
“待会再吃,敷药要紧。”掠影认真的看着她,“你自己脱,还是我来帮你脱?”
本想说自己来的花艳骨,悲哀的发现自己只剩下动动手指头的力气。
事急从权,她也只好哀叹一声,无奈的说:“我自己脱……你,你待会上药的时候,能不能绑上眼睛?”
“闭上眼睛怎么涂药?”掠影为难的说,“让我看一眼就好……我记性很好,无论伤口在哪里,只要看上一眼,十年都不会忘记……”
“……算了,你把我的眼睛绑上!”花艳骨含泪闭目。
“是。”一条腰带从身后伸出,蒙上花艳骨的眼睛,然后在她脑后轻轻的打了个结。
花艳骨大吃一惊,她只是开个玩笑,不是要真绑啊!
可刚要说话,便觉背上一凉,一只指尖带着粗茧的大手便覆上她背上的伤口,那手指的温度仿佛熊熊烈火,一路烧过她的冰肌玉骨……
月凉如水满池塘,淡风微熏是花香。
掠影关上花艳骨的房门,然后,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快忘掉快忘掉……”他就像和尚念经似的念念叨叨,可惜就像他说的那样,恐怕十年过去,他也忘不掉刚刚在自己手指下面辗转□□的身体吧……
“那小子又出来了!”
一阵喧哗声起,掠影缓缓抬头,看向前方林列的火把。
采花客鼻青脸肿的站在队伍的后方,指着掠影声嘶力竭的吼道:“杀了他!顾爷有赏,顾爷有赏!”
掠影望向他们,平静的目光从跳脚的采花客身上,慢慢移到那群凶神恶煞的暴徒身上。
连续三日,来自顾府的采花客都像叮血的苍蝇一样挥之不去,他手持官府文书,以花艳骨抗拒朝廷命令的名义,又吵又闹,终于得了官府批准,任他重金聘请了一大批亡命徒,日日夜夜的冲击着红药堂,试图将花艳骨从里头抢出来。
他们唯一过不去的关,便是掠影。
他一人一剑,一守就是三天三夜,期间不眠不休,不逃不避。任你威逼利诱,他说守,就是守。
“咱们兄弟也是收钱办事,兄弟,得罪了。”这次被采花客雇来的亡命徒,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班杀手,他们踏出一个杀阵,将掠影围在了中间。手中的刀,戈,刺,诸般武器在地上投下淡淡阴影,看起来狰狞无比,仿佛一头头随时会破土而出的凶兽。
掠影孤立原地,缓缓阖上眼。
然后,铿的一声,他左手长剑缓缓出鞘,剑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慢慢睁开双眼,目光如剑光,被他的眼睛逮住的人,就如同被一把稀世名剑指着咽喉。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有花必有剑,也许冥冥之中,花艳骨来到沉香镇,就是为了邂逅她的剑。
“有名无姓,有死无生。”掠影将手中剑甩出一道银光,平静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耳畔响起,他道,“我,掠影,为花艳骨之死士。谁想伤她,就先踏过我的尸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