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疲惫的晚上睡得并不是那么安稳, 霍染因惦记着事,半夜时候惊醒了一次, 去找睡在身旁的纪询,纪询果然不在。
今天晚上对方又没有睡着?
他寻找着人影,很快看见坐在窗台上的纪询。
屋内没有开灯,但合拢的窗帘被拉开了,夜的微光照亮坐在窗边的人。
纪询用手拨弄着一只玳瑁色的猫咪玩偶,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是之前买什么东西送的吗?
他想着,视线也没有放松,依然停留在纪询身上。
纪询虽然玩着猫咪, 但似乎不太走心,对方曲起一条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目光不落在手中的玩偶上,而是偏着头看窗户外的月亮。
月亮藏在云层中, 只露出几片湛黄的光影。
霍染因撑了下胳膊,神智还不太清醒, 也顾不上这些,怒气像个短跑健将,没什么道理,直接冲进他的脑海。
被子从肩上滑落, 发出簌簌轻响。冷空气袭击了他□□的背脊, 让他的思绪稍稍清醒一些, 这已是清醒的巅峰。
他喊了一声:“纪询——”
他觉得自己喊得挺大声,但声音很小,还有些沙哑。昨天晚上, 他的嗓子在短时间内使用过多了。
下一刻,坐在窗户边的纪询回了头,意外地看见醒来的霍染因:“怎么醒了?”
霍染因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纪询从窗台上站起来,朝床边走去。
“要喝水吗?”纪询问,“还是……”
不用再问了,走到床边的纪询终于在夜色里看清楚了霍染因的脸。
霍染因好像有点生气。
明明睡前还好,怎么睡着睡着就生气起来了?纪询奇道。就过去的相处,霍染因也并不是那种神经敏感情绪不稳定的性格。
谜题很快解开。
“你又没睡着?”霍染因问。
“唔……”纪询,“老毛病,习惯它。”
霍染因默不作声伸出手,将纪询拉到床上。
纪询顺着对方的力道上了床,躺下去。
被子被掀开了,再盖到纪询身上,盖在纪询脖颈下锁骨处,就算是睡得迷糊的时间里,霍染因似乎也自带着平时工作上的严谨。
“快睡。”霍染因说。
“……好好。”纪询失笑,抓着霍染因露出来的胳膊,重新塞回被子里,还嘀咕了声,“半夜还能醒来,看来晚上没有把你榨干。”
是谁把谁榨干?
霍染因很想冷笑地回这么一句。但他酸胀的双腿适时提醒他一些事,还有双腿内侧被冰凉药物覆盖的火辣擦痕……
纪询翻了身,拥住他,将脑袋埋入他的脖颈,熨帖的温度再次将他包围,他在冷空气中清醒的神智,再次回到舒适的温床上酣眠。
那一点点窘迫也散开了。
他用最后的精力叮嘱:
“……早点睡。”
“嗯。”
纪询明确的答复响在他耳旁。他眼前一黑,纪询的手掌遮上的眼睛。
“这就睡。你的眼皮都在打架了,别强撑。我看着累。”
累了正好,我们一起睡。
霍染因在纪询的掌心眨一下眼,觉得今晚的自己有点啰嗦,这句啰嗦便没说出口,他抓住纪询的手,最后一点精神也如丝般抽离,他再次睡着了。
天亮时分,手机的震动喊醒了纪询。
纪询感觉到了一阵浓浓没睡够的困顿……这种困顿与熬夜之后的困顿不同,虽然都让人感觉疲惫,但前者是睡了没满足的疲惫,而后者是压根没得到的疲惫。
现在是上午六点五十。他买的是早班动车,所以闹钟时间早。
不过他躺下来的时间也就半夜两点多,后面没怎么折腾就入睡了,四舍五入,都有四个小时了——已经可以说睡得挺好的了。
他望一眼身旁的霍染因。
霍染因的手臂还搭在他的肩膀上,并没有因为刚才闹铃的震动而惊醒,可能平素紧绷的队长生活中仅有的放松时间,就是睡前的那一会儿,于是也失了些警觉,睡得比平常更沉一些。
他轻手轻脚站起来,离开这间屋子,回家拿了行李,再直奔高铁站。
绕了一圈,到站的时间便迟了点,不过还好,赶在检票口关闭前进站上车。这次跟他一起的编辑是他的责编,叫埃因。
埃因的年纪还比纪询小一些,戴着厚厚的黑框眼睛,但那种看着纪询的哀怨的眼神,是哪怕厚重镜片也遮不住的。
“纪老师,我看你半天没到,还以为你今天也不来了。”
“放心吧,答应了出版社的事情不会跳票的。”纪询打了个哈欠。
“那书稿……”
“拖稿的事情,能叫跳票吗?”纪询义正辞严。
“……”
就从站台到车上的这几步路,纪询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上了车,他脚步一拐,没去之前已经买好票的一等座,转去了商务舱舱室。
“纪老师,我们走错了。”跟在身旁的埃因赶紧喊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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