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睛好像在说:原来你中午大庭广众下听见的是这……
他的大脑当场宕机了。
不对,磁带明明被我拿走了,被我试听了,现在还在我的口袋深处,怎么突然就到了这对夫妻的手里还让他们公放了出来……靠!
他想了又想,差要打结的经总算撕撸顺了,智商也回到正常水平。
他的磁带还在他的大衣口袋里,这对夫妻拿的必然是第二份磁带。
仔细听,其实能够发现正公放的磁带的环境音和他听的那盘有细微的差别,这样想想,窃听者可能是先用录音设备录了床戏之,再在不时间用磁带转录,导致了样的内容出现不背景音……
是了,丢磁带的人不止丢了一份。当时去看甄欢父母家,厨房的窗户是开的,丢磁带的秘人一次性丢上两份,一份从门缝里塞进去,一份从窗户丢进去,从门缝里塞进去的被他拿走了,但从窗户丢进去的,被橱柜遮挡,他没能看见,但被中途回家的甄欢父母发现,捡起来听了,又拿来这里……
“人下来了!”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骚动。
纪询高腿长,远远眺望一下,发现c栋的电梯开了门,一对脸色铁青的男女冲了出来,直奔大喇叭方向——毫无疑问,就是许诗谨的父母。
他一把扣住周学的手腕,连推带挤,从人群外围挤到最内圈的位置,他进来得及时,刚好看见事态的下一步发展:
盘坐在地的甄欢父母一见仇人分外眼红,张口就准备说话。
但许诗谨的父母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情绪比之他们更加激烈。这两个白领阶层,男的进大厦门都要礼让女士,女的坐公交,宁愿踩高跟鞋站不稳,也不忘尊老爱幼让出位置的,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扑上去就和甄欢父母厮打起来。
“现在怎么办?”周学难得开口,他似乎担心纪询就这样冲上去,直接说,“现在他们都上头了,你冲上去只会被两边一起打,改变不了什么。”
“我没打算冲上去……”
周学以一种并不信的目光看纪询。
“真没有。”纪询不得不再强调一遍,“你的情况和他们的情况不一样。”
他们说话的时候,围观群众里也有好事的,鼓劲助威:
“打……踢,踢他下边!抠,抠他眼珠!唉,捏拳头有什么用,斯文人啊!斯文人不会打架!”
“扇巴掌,扯头发……对对,女人打架,谁头发长谁倒霉,谁指甲尖谁占宜!”
但绝大多数人都只没有说话,只是看个稀罕,还有来得迟的问:
“怎么打起来了?不会打出事吧,要不要报警啊?有人报警了吗?”
接有人回:
“报了报了,警察已经安排出警了。”
普通人打架不会持续久,不三五分钟,两方父母已经鼻青脸肿,脸上花花绿绿,女的头发秃了,男的眼睛肿了,甄欢父母看上去是做体力活的,体力应该好,纪询原本以为会是许诗谨的白领父母落入下风,但是脸面丢了,这文质彬彬的两人也激发出一股孤勇,不管脸上上怎么见血怎么受伤,都咬死了甄欢父母不松手。
厮打到来,甄欢父母都有怕了,心里一怕,手上就软。
许诗谨父母抓到了机会,妻子也不要脸了,反正没脸了,她泼妇一样狠狠咬住甄欢母亲的虎口,恨不得直接咬下一块肉来;许诗谨的父亲,则一下按住甄欢父亲,胡乱在地上抓住了甄欢父母带来的塑料袋,用塑料袋蒙甄欢父亲的脑袋,再用力扯住塑料袋,看像是要憋死甄欢父亲。
甄欢父亲先是挣扎,挣扎了会儿,突然“哎呀”一声,捂胸口,脑袋还裹塑料袋,咕咚倒到了地上!
他倒下得快。
没了对手的许诗谨的父亲反应得更快,他立刻丢下人,扑到大喇叭前,将喇叭关了,直到那令人羞愤欲死的隐私声音消失之,这对夫妻才在紧绷中骤然松了口气。突然软了下来。
他们精有放松,面孔一片空白,大概还在想下一步要怎么样做……一声尖叫已经响了起来,甄欢的母亲惨叫一声,扑到丈夫上,胡乱扯开丈夫脸上的塑料袋。
“老甄?老甄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病是不是犯了?”她手里抓塑料袋,一转头,恶狠狠对许诗谨父母说,“你们好啊,你们打到我丈夫犯病了,这次绝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这……什么叫我们打到他犯病了!”许诗谨父母清醒来,复又蒙住,不由退避两步,像是要撇清干系,“谁知道他有心脏病?这和我们无关!”
倒是周围围观的人群,见人倒了,也有急了,不人拿出手机问:“要不要紧,要不要打急救电话?随带药吗?都别吵了,赶紧先他吃下啊!”
从头到尾一直看的纪询等到了时机,他捏捏周学的手,对方一个暗示。
拉的时候没有注意,等特意捏了,纪询才发现周学的手腕挺细的,乍然摸上去,腕上的骨头完全支棱了出来,感觉生长期缺营养似的。
纪询摸了两把,以来人的口吻低声告诉小朋友:“平常多吃肉,才能补充体发育所需的营养。”
接他松开手,趁甄欢母亲站起来和许诗谨父母对峙的时候,大声喊一句“我学急救!”,直奔甄欢父亲前。
他刚才看得真切,甄欢父亲倒下的速度实在不像是心脏病突发时候的迹象,此时到了对方前打眼一望,倒在地上的眼珠还在眼皮底下骨碌碌的乱转,立刻百分百确定了……
这一对夫妻,先是静坐,接公放隐私,再来倒地碰瓷,套路是一出接一出,都不用搭戏台,他们往人群中一站,行止坐卧,言语谈笑,处处是戏。他们呆在琴市真是屈才了,合该勇闯百老汇,角逐小金人,搞不好早早蜚声全球了。
这段内心活动似长实快,纪询扑倒甄欢父亲上,打眼看了人,就开始像模像样地甄欢父亲做心肺复苏。
甄欢母亲一看纪询的动作,也顾不上许诗谨父母,面露凶狠,扭头来就要抓纪询。
周学纪询默契十足,直接站在甄欢母亲面前,将人拦住,不让她影响纪询。
他顶一脸青肿,面无表情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别来,你再来,待会警察来了,我就对警察说我脸上的伤全都是你打的。”
甄欢母亲气红了脸:“谁打你了!我一指甲都没碰到你。”
周学波澜不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警察信谁吧。”
“阿姨,别急,我的技术好的,时间,包活哈……”
他们在对峙,纪询的动作也不慢,一边说话,一边借心肺复苏的幌子,挠了地上的人痒痒。
下一秒,众目睽睽中,甄欢父亲鱼一样在地上打了个摆,重重弹起,喊出声:
“哈!”
“看。”纪询摊手,笑道,“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