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让我们走!死老头真是瞎了眼了!”
胡铮老婆一脸晦气地骂人。
赵雾他们和胡铮老婆聊着,其余人看着热闹,纪询和霍染因却反其道而走,开始暗暗观察这栋别墅。
既然医院里死亡的“老胡”不是真正的老胡,那么老胡必然有个全新的死亡地点,想要不惊动他人让老胡死亡,最好的地点自然是老胡家中。
恐怕罗穗就是在家中对老胡动的手。
所有人都呆在客厅里看着警察询问,正好方便了纪询和霍染因的行动,两人动作迅速,从上到下逛了一圈,很快在别墅的地下影音室里发现了端倪。
地下影音室是看电影玩游戏的地方。房间不大,里头的电视尺寸极大,占据半面墙壁,有个小窗户,透过窗户能看见花园,正对着电视的茶几是木制的。
“茶几被换过了。”霍染因说。
再怎么保养,也不会崭新的连茶几脚一点磨损痕迹都没有,总该沾点头发灰尘划痕。
霍染因用戴手套的手小心把茶几下也看起来很新的毯子掀起来,木制的地板缝隙里,有褐色的痕迹:“应该就是这里了。”
“合理。影音室可以把声音开得很大,这样就算老胡临时前发出了剧烈挣扎,声音也会被影视剧声音掩盖,传不出去,也就不会被梅老太太发现……”
纪询说到这里的时候突地一顿。
“你还记得我们去医院的时候,护士说梅老太太也去过医院吗?”
“当然记得。”
“胡铮在处理遗体的时候发现了遗体的不对劲,那么梅老太太,发现了医院里的老胡不是老胡了吗?”
他们顺着影音室的小窗看出去,看见了正呆在花园里的人。
胡铮的老婆和梅老太太的亲人都在客厅里围观着警察的对话,梅老太太却独自呆在花园中,利索的搬花盆松土,干着各种各样的活计。
对方用最朴素的黑头绳简单扎起头发,于太阳下弯腰整理花圃的模样,简直像是老黄牛在泥地默默耕耘的剪影。
“所有人都知道老胡死的不太对劲。”纪询评价,“但所有人都没有选择说出来。老胡真是活得天怒人怨啊……”
然而仔细想想,这恐怕也不太奇怪。
因为罗穗,老胡和孩子相处不睦。
因为罗穗,明明是和老胡正经搭伴过日子的梅老太太看上去像个隐形人。
老胡和罗穗倒是亲亲我我,甜甜蜜蜜。
偏偏罗穗就是杀死老胡的那个人。
两人从影音室里上来了,纪询顶着张老少通吃的脸,前去帮忙孤独地呆在花园里,好像和客厅里的那些人格格不入的寂寞老人干活。
“梅奶奶,我来问你些问题行吗?”纪询一边帮老太太搬花盆,一边打招呼。
“可以。”老人没有抬头,只是出声,声音似乎从泥土里钻出来,带着沉闷的气息。
“那能先问问您的字吗?”纪询笑道,“这是口供,记录在案的,要全名。”
老太太抬头看了纪询一眼,眼中似乎有陌生一闪而过。
“……丽丽。”梅奶奶说,“梅丽丽。”
梅丽丽,一个和老人现在苍老表不太相称的婉转漂亮的字。
纪询明白老人为什么露出那种陌生的样子了——她在对我的问题感到陌生,也对自己的字感到陌生。这个名字一定与她最年轻最美丽的样子十匹配,匹配了年轻的模样,自然远离了年老的自己。
梅奶奶干活额利索,就这一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搬完了架子上的花盆,老人又去整理花园角落的花盆。
相较头的花盆,这几盆花藏得深,头还有一串爬山虎挂下来,不注意透过爬山虎的间隙里往里看,几乎看不见它们。
“这些植物不能晒太阳?”纪询好奇,“所以把它们放这里?”
“不是。”
“那是为什么?”纪询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那个女人不喜欢它们。”梅奶奶淡淡说。
毫无疑问,“那个女人”就是罗穗。
明明是自己生活的空间,却不能违抗一个外人的意志。纪询一时意外,意外之后,都有点同情老太太了。
“那您知道一些关于罗穗的事情吗?”
“你指什么?”梅奶奶反问。
“比如罗穗和老胡是怎么认识的,罗穗平常都干什么,她几天来这里一次,老胡和罗穗都是在哪里见面的,罗穗平常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纪询随便列举,便列举出一大堆东西。
梅奶奶沉默半晌。
“我不太喜欢关注他们的事情。但他们经常在一起,很黏糊,稍稍避开人就开始亲吻拥抱,有时候我还在家里他们就开始……在外面倒没有时常这样,可能还要些脸吧。至于你问的其他,我不太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
“老胡很喜欢做木工。他有个专门做木工的地方,那地方不让我去,但可能会带着罗穗去。”梅奶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