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桐失笑,“面熟?哪里面熟?”
“她长得白,像雪花银一样。”石竹一本正经的说道,“五十二两呢!”
东厂寻找多日的小道姑居然是养在深闺的裴三姑娘……坊间顿时炸开了锅。
南宫末现在多大年纪了?没有一百五也有一百二了吧。难道说销声匿迹多年的南宫一族难道要重返京城了?
刘桐的脸色有些难看。
皇帝陛下下定决心启用裴三姑娘,才会将这些消息散播开来。
这个小姑娘当真不容小觑。
……
仪风帝没有再召见裴锦瑶,而是下了一道诏书任命她为神机使。裴锦瑶拿起刻有张月鹿字样的令牌,有点缓不过神儿。随之而来的还有东西两厂督主以及沈阁老等人的贺礼。
当天晚上裴老夫人命人摆宴庆贺。
吃朝廷俸禄这是多少人家盼都盼不来的好事,韦氏却是强颜欢笑。她昨儿一宿没睡,拖着裴庭武一块去库房里查看这些年攒下的布料头面,边看边掉眼泪。原本心存侥幸,旨意一下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她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女儿,眼瞅着就要嫁不出去了。
尹氏听说裴锦瑶竟然当上了吃俸禄有品级的神机使,而且还是在梦中被南宫末收为徒弟的。当即就让人给她煮安胎药。她算是闹不懂现在这世道了。养在深闺的小姐,随随便便做个梦就换来了飞黄腾达的青云路。
这么好的事她的珠姐儿怎么就遇不上呢。
尚在禁足的裴锦珠摔了一对美人瓶和一套粉彩茶具。
“大姑娘也是气得狠了。要换做平时,哪舍得砸自己屋里的东西出气。”翠巧笑得眼睛弯弯的,“姑娘,您明儿一早要去吏部吧?”
裴锦瑶浅浅笑了,“去完吏部再去东华门。”
陈嬷嬷将崭新的官服熨烫平整挂在桁架上,喜滋滋的说:“咱们姑娘可是本朝头一个神机使呢。”
翠巧也很高兴,“以后家里要是闹妖精,姑娘动动手指头就给收了。”
陈嬷嬷啐她一口,“浑说什么?家里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翠巧吐了吐舌头,“奴婢再不敢了。”
裴锦瑶抿着嘴笑。
一夜无梦,清早起来用了饭去给裴老夫人请安。裴老夫人端量着身穿墨绿色绣黄鹂,腰结乌角带、佩药玉以及张月鹿令牌的裴锦瑶,心中感慨万千。
没想到孙儿辈第一个踏足官场的是三丫头。裴老夫人眼眶一热,险些坠泪。
“在官场行走不论跟谁打交道都要谨言慎行。决不能以权压人。这是你祖父的原话,你要时刻记在心里。”裴老夫人叹口气,“不可搬弄是非。说话之前问问自己的良心。”
裴锦瑶躬身应是。
“行了,去吧。晚上有你爱吃的炒大虾,下衙早点回来。”说着,塞给她一块古玉,“这是你祖父的,从他入仕那天起就一直戴着。”
是块无事牌,白玉无瑕,温润有方。
裴锦瑶摩挲片刻将玉牌悬在腰间,迎着朝阳大步走了出去。
……
……
现今的东西两厂合在一起便是神机司最繁盛时期的衙署。先帝登基之后,令计徇设立东厂时将神机司衙署一分为二,中间铺成石板路。
眼下神机司只有裴锦瑶一名神机使。仪风帝就跟明匡商量着在东厂旁边找个小院子挂上神机司的匾额。如此一来,省了银子,也省了不少麻烦。
虽说仪风帝一纸诏书轻轻飘飘。可这其中却有不少大臣反对的折子。沈惟庸等人痛陈设立神机司势在必行,以及南宫末立下的功绩。
但很快就有人以神机入梦实属无稽之谈为由加以阻挠。
于是,福堂村和小柳别庄闹大鬼就被摆上了台面。
说入梦无稽,闹鬼闹妖精闹邪祟无不无稽?邪祟伤人无不无稽?不说福堂村,单论小柳别庄就有不少贵女亲眼目睹了狰狞可怖的邪祟,还吓病了好几个呢。虽说两次都是青城观的道长收服的,可人家裴三姑娘也跟着搀了一脚。
无稽?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遇见邪祟吓的憋不住尿的时候,想不想有人来搭救?再说陛下都做了让步,神机司里只有一名神机使,京城百姓出入平安全靠她一个人。
想当年神机司鼎盛时期,那多大的排场。现在跟那会儿比,就跟过家家似得。
“的确跟过家家似得。”裴锦瑶站在神机司门前,点着头说道。
仪风帝答应重开神机司,但又不想另外赐宅子。就把明匡叫去商量。俩人下完一盘棋,章程就拟好了。神机司还安在东华门,从东厂辟出放杂物的小院儿,重新砌墙粉刷再在外面开道门。这就是神机司了。
裴锦瑶偏头瞅瞅东厂丈许高的朱漆大门,再看看自家的神机司,“啧啧,小巧玲珑,精致的紧。一下就能望到底,不费眼睛。明督主有心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有心了。神机司弄得这么寒碜,也不会有御史言官想不开往柱子上碰了。
都是善心人,想的周全,事办的明白。
“漆还没干透呢。您仔细着点。”守门的是从宫里放出来的内侍,姓文,三十来岁,个子不高干干瘦瘦,说起话来抑扬顿挫不疾不徐。
裴锦瑶嗯了声,撩袍跨过门槛,打量着小院里的花草。
杜鹃,牡丹,芍药,芭蕉热热闹闹开的挺漂亮。
“明督主让司苑局布置的。您若是不喜,小的命人换别的。”
裴锦瑶不动声色的往前走,廊下摆着张小几,上面放着茶炉沙铫等等煮茶的用具。
“这也是明督主送来的。屋子里刚刚粉过,味道还没散尽,您若是觉着熏眼睛就在外面坐会儿。”
布置的如此精心,明匡定是有求于她。
裴锦瑶点点头在院子里随意转了一圈,挨个屋子瞧了瞧。桌椅板凳一样不少,有处理公务的小厅,也有午休用的卧房,还有灶间可以开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