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问他是否可行。汪大人觉得这是给您树立贤名的好机会。苦于囊中羞涩,所以……”
又是韩鹤。为什么韩鹤总有用之不尽的好点子。刘仹心生挫败之感。
“方同知办事不力,罚他是应该的。”倪摄痛心疾首道:“汪大人太过急于求成,反而弄巧成拙。他也是想为殿下做事。”
“我不是容不得人犯错。方同知的做法实在可恶。既是要以我的名义建疠人坊,为何不对我言明?非得弄到不好收场才不得不说。是不是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担不起事的小孩子?”倪摄于刘仹而言亦师亦友又是臣子,是以刘仹在面对他时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不同于旁人的依赖。
“殿下不要误会。汪大人绝无此意。我想他就是想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好在您面前讨个头功。”
刘仹忍不住笑了,心里那点怨怼渐渐消散。可很快,他眉宇间又笼上一重愁绪,“可是……父亲派八弟和郭阁老来宁夏了。他们没有惊动沿途的官员……按说八弟应该写信给我讲明他几时到达……直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也不知是不是对我起了戒心。”
倪摄胸有成竹的说道:“起了戒心又如何?而今要想进城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八皇子不会冒着染病的风险入城。郭阁老更不必说。等他们能进城了,把燕六的尸身交出来顶罪就是。到时候再仿照他的笔迹写封信,连同明匡一块拖下水,永绝后患岂不是更好?”
刘仹神情略微松动,嘴上却说:“父亲信赖明匡。怕是没那么容易治明匡的罪。”
倪摄咧嘴笑道:“就算陛下不治罪,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信赖明匡。这对西厂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岑督主一定会好好把握。”
“如此,可说是一箭数雕。”刘仹又跟着笑起来,“八弟想从我这里抢功劳,哪有那么容易?”
倪摄道:“八皇子年纪还小,难当大任。待宁夏事了,汪大人就会上折子请陛下早立太子。您德才兼备又是嫡子,名正言顺。”
刘仹神情谦逊,“也不急在一时。”
倪摄恭谨的弯下腰,“您若不愿担此大任,大夏难道要交到四皇子或是八皇子手中不成?”
刘仹垂下眼帘,面色如常,“有何不可。四哥仁厚,八弟……八弟好学。”他那四哥和八弟一个蠢钝如猪,一个小家子气,委实没什么好夸。仁厚、好学也是他搜肠刮肚想出来的。
提及八皇子,倪摄眼中掠过一丝轻慢。不过就是个黄毛小子。仪风帝却把他当成宝贝,派来宁夏不说,还让阁老和神机使随行。相较于嫡子,仪风帝似乎更加看重八皇子。
他在京城时,是刘仹的武功师父。经常入宫。也见过八皇子。那是个小心眼又记仇的孩子。。三岁看到老,想必长到现在也出息不了。
倪摄笑道:“不管怎样,臣等只认殿下。”
刘仹伸出手拍拍倪摄的胳臂,“师父的心一直都是向着我的。”
忽的,耳边传来隆隆的马蹄声,脚下甚至感觉到了轻微的震颤。
刘仹大惊失色,“不会是八弟带人来了吧?”
倪摄肃然道:“殿下休要惊惶。八皇子由东厂护卫不假,但是他们一路轻车简从,不会带太多人出来。”说罢,号令弓弩手准备。
刘仹转身望去,夜色之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倘若细看,似乎有一团浓浓的雾气向他们蔓延而来。
好像是骏马飞奔掀起的尘烟。
刘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这么晚了,会是哪路人马?难道真的是八弟带人奇袭?
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近乎荒诞的念头。八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要是能带兵,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是他,又会是谁?
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的当儿,身披黑甲,手握陌刀的悍将现出形貌。
那是前朝太宗皇帝麾下的黑甲将军。据说仅有五千人。但是个个骁勇,能够以一当百,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太宗皇帝大行之后,黑甲将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都是早就作古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倪摄顿时变成软脚虾。手软脚软浑身都软,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下来。
“他们是……”刘仹想问那些都是什么人,一支羽箭破空而出,向黑甲将军射去。
倪摄大怒,“是谁放箭?我还没下命令!”
弓弩手中有人羞赧的垂下头。他实在是吓的不行,稍不留神手就滑了。
那可是人人闻之丧胆的黑甲将军。惹恼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倪摄只顾害怕,却忘记了那些都是死了数百年的人。
但是,他很快就亲眼见证了那些人并非活人,而是魂灵。
那支羽箭以极快的速度划破长夜,呼啸着刺向其中一个黑甲将军。就在箭尖触到黑甲的刹那,倪摄、刘仹以及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噗通噗通像是下一刻就会跳出腔子。
然而,他们等来的并不是鲜血四溅。
锐利的箭尖宛如一片柔软的羽毛,倏地没入黑甲之中,倾斜着掉落在地上。
倪摄大汗淋漓,高声喊着,“他、他们不是……”
他们不是人,是鬼。还没到中元节,鬼门就开了吗?
这些鬼到底要做什么?倪摄吞了吞口水,喉咙还是又干又涩。怎么办?怎么办?他不停的问自己。
兵将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倪摄,等待他的下一道命令。
“他们不是人。”尽管倪摄已经很努力的压抑着心底的恐惧,颤抖的声音还是把他出卖的彻彻底底。
面对如此境况没有人不心惊胆寒。
黑甲军的坐骑是大宛宝马,四肢有力,膘肥体壮。径直向他们冲了过来。骏马跑得飞快,似乎下一刻就能将他们踏成肉泥。
千钧一发之际,倪摄大喊:“躲开!都躲开!”
兵将们早就等不及了,得了命令哄得一声四散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