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刘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赶紧扭过脸,看见刘仹的刹那惊喜的瞪大眼睛,“七哥!”他想起身相迎,膝头刚刚离地又跪了下去,歉然道:“七哥,我来帮你求情。可……父亲不肯见我。你快跟父亲解释,那些事不是你做的。”
刘仹两眼迸出血丝。
刘俶哪里是为他求情,分明是做戏给人看。不管仪风帝如何处置,人们都会夸赞刘俶宅心仁厚,顾念手足亲情。
郑喜顺垮下脸,凑到刘仹耳边小声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刘仹唔了声,强压下心头怒火,在离殿门更近的地方撩袍跪倒,“父亲,孩儿冤枉!”
话音刚落,刘俶扬声喊道:“父亲,您听到了吗?七哥是冤枉的!”声音比刘仹还要响亮。
这小子就是欠揍!
“八弟。”刘仹努力让自己显得温和友爱,其实他恨不能掐死刘俶。
“你额头伤的不轻,快回去上药,不然会留下疤痕。”
刘俶固执的直摇头,“不回,我要与七哥共同进退!”
这些话都是明督主教他的,说起来十分肉麻。刘俶打了个抖,“七哥,你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他有裴神机使画的宁神符,连鬼都不怵!哪里用得着刘俶惺惺作态。刘仹恨得牙痒。
算了,由得他去。
刘仹吞了吞口水。他来是为了以死明志,不管刘俶怎么搅合,只要有个让他装装样子的地儿就成。
“父亲,孩儿与汪湛毫无瓜葛……”
“是啊,七哥跟汪湛没瓜葛。”刘俶向前膝行几步,与刘仹肩并肩,“父亲,您就见见七哥吧。七哥说了,他是冤枉的。父亲,您给七哥一个解释的机会。孩儿求您了!”
刘仹想一口咬死他。
崇贤殿的殿门微丝未动。刘仹紧咬下唇。来此之前他就知道单凭几句话不可能打动父亲。也许就算他死,父亲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旁边还有刘俶添乱,他想说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刘俶截住话头。
“父亲!”刘仹嚷道:“汪湛是栽赃嫁祸,孩儿没有贪墨……”
“父亲您听到了吗?七哥说他没贪墨!父亲,求求您不要将七哥贬为庶人。坏事都是汪湛做的。七哥清清白白。”他偏头看向刘仹,满脸关切,“七哥,我相信你!”
刘仹眼角都要呲出血来。
也不知是哪个黑心肝的叫这小子使阴招,字字句句都是说反话。
不管了,直接以死明志好了。
刘仹打定主意,瞄了眼石阶又抬头瞅瞅郑喜顺。郑喜顺会意,朝他微微点头。只要刘仹触到石阶,磕破点皮就成。他准备了鸡血,趁乱撒在刘仹脸上。
“父亲,您不信孩儿,孩儿唯有一死以证清白!”刘仹撩袍起身就往石阶上撞。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宫人反应不及。但是,离刘仹最近的刘俶动作十分敏捷,他死死抱住刘仹腰身,高喊:“七哥七哥,你这是做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戕是为不孝!”
刘仹没有撞在石阶上而是被刘俶扑倒在地。刘仹下颌磕在青砖上,牙齿相碰咬掉一小截舌尖,鲜血立时涌出。
刘俶吓的哇哇哇乱叫,“七哥你怎么这么傻?有什么话跟父亲好好说就是,哪至于咬舌自尽?”
刘仹噗的喷出一口血。老天不开眼!怎么没一个雷把刘俶给劈死?他不光舌头痛,浑身上下就没有不难受的地儿。
郑喜顺也慌了手脚。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触柱怎么变咬舌了。事前准备的鸡血还有用没有?
崇贤殿门前乱作一团。冯嘉出来命人将七皇子抬进偏殿,又着人去请太医。
刘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长舒口气。明督主叫他做的事,他都做的妥妥当当。这样一来,他离太子之位只一步之遥。
……
“七皇子满脸是血,骇人的很。”燕凰玉和裴锦瑶身着夜行衣在马车里对面而坐,“就算伤好了,说话也不利索。”
裴锦瑶舔舔嘴唇,“明督主这招借刀杀人,果然不同凡响。”
燕凰玉含笑道:“不止七皇子,那些余党很快就会被一一翦除。”
明匡利用七皇子一事排除异己安插党羽。东厂从中获益良多。
“西厂也是你们的囊中物。”裴锦瑶拈一粒炒豆放进嘴里慢慢嚼。或许因为有她介入,这一世的改变令人目不暇接。
东西两厂相争的结果貌似不会变。仍是东厂吞掉西厂。
但不知刘俶会否顺利登上皇位,面前这位燕六爷又会不会成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燕凰玉冷声道:“一切都是刘仹咎由自取。”
裴锦瑶勾起唇角笑了笑,没有接话。刘仹身为皇子必然有野心。只可惜仪风帝属意的太子人选不是他而是刘俶。
为了刘俶,仪风帝明知明匡呈上的供词并非事实,还是一以此为实据严惩刘仹。仪风帝真心宠爱刘俶,却对刘仹十分残忍。
仪风帝就是一个冷情的人。所以缪太子才败在他的手上。
燕凰玉见裴锦瑶默默嚼炒豆,也摸了一粒放在嘴里。
果然越嚼越香。
“等会儿你跟着阿发,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南宫瑾的护卫都是高手。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燕凰玉叮嘱道。
“我省得。”裴锦瑶略略颌首。
马车在街边僻静处停下,小密探敲敲车窗,“六爷,裴神机使,我们到了。”
燕凰玉和裴锦瑶一前一后下了车。
小密探扬手向前一指,“那处就是南宫瑾的宅子。”
哪处?裴锦瑶踮起脚,抻长脖子顺着小密探的手指望去。黑洞洞一片,哪有什么宅子。
“隔着条街呢。”小密探反手一指身后高大的梧桐树,“上去就能看见了。”
裴锦瑶又顺着小密探的手指瞟了眼枝繁叶茂的大树,“你们东厂各个儿都是好眼力。”说着,拿出黄纸,“我来设结界,离的近些应该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