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刚把刀亮出来,张老汉就栽倒在地。”白英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之后,他就开始腐烂。就是能看出他身上的肉烂掉,还有恶臭。小的骑马回来的时候正好跟拉尸体的车子走个对脸儿,那味儿啊……熏得人三天吃不下饭。”
小密探给老文递个眼神儿。白英那份儿咱俩分。
老文微微颔首。成,回头给他熬点米汤填肚子。
白英回禀完想了想没什么疏漏,挑眉问小密探,“诶?饭好了么?我跑这一趟快饿死了都。”
你不是三天吃不下饭吗?
小密探闷闷的回他,“再捏二十来个饺子就开始炒菜。”说着,一溜小跑去灶间包饺子。老文看了眼神情凝重的裴锦瑶也回灶间去了。
白英捂着饿扁扁的肚子去鸡窝看看能不能捡着蛋。
“南宫瑾使的是巫术。”裴锦瑶笃定道:“早知如此,那天我就该杀了他。不让他进京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
“没有南宫瑾,还会有东宫瑾,西宫瑾,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掉。”燕凰玉不太擅长安慰人,索性说点裴三感兴趣的话题,“你想不想亲眼看看张老汉的尸身?”
“可以看吗?”裴锦瑶兴致勃勃,“说不定能从张老汉的尸身看出南宫瑾的来历。”
“可以。吃完饭再去还是现在就走?”
裴锦瑶当机立断,“现在去。要是看吐了怪丢人的。”
燕凰玉瞟了眼桌上半空的点心碟子。吐的话,裴三也能吐出不少东西。他忍下这句没敢说,吩咐白英去东厂牵马。
头顶落着根鸡毛的白英只得领命去办。
没办法,谁让裴神机使想一出是一出。这都快吃饭了,去看那玩意儿干嘛?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老文和小密探留下看家。
裴锦瑶、燕凰玉加上白英三个人三匹马到在京兆府。
府尹林谦对着张老汉的尸首犯愁。
死就死吧,干嘛死在晚饭时分?死在下晌多好。谁也不耽误谁。
“大人,这人死了没到俩时辰都快烂透了。明摆着是桩奇案。咱们查还是……不如转到东厂去。省得咱们担责。”僚属建议道。
“东厂……”林谦缓缓摇头,“不妥,不妥。而今东厂不济事。”
“那……送到西厂去?”
“不妥,不妥。明督主要是知道,我肯定得落埋怨。”林谦满面愁容,“不知道陛下究竟什么意思。他对东西两厂的态度实在叫人捉摸不透。这人怎么非得现在死呢?”
“阎罗王安排的咱们说了不算呐。”僚属也愁。他还急着去月楼吃花酒呢。一想起千娇百媚的姑娘,他骨头都酥了,偏偏林大人拿不定主意,他只好在这陪着说车轱辘话。
既然人死的蹊跷,就直接往东华门一推不就得了?
东西两厂谁爱查谁查去。
东华门……不还有个神机司吗?
僚属乐了,“大人,有了!您把裴神机使找来,让她查。反正神机司闲着也是闲着。随她折腾去呗。再者说,这人死的跟寻常人不一样,兴许是鬼上身。神机司查不正好吗?”
林谦连连点头,“对对。你说的对极了。京兆府查不了。咱们都是肉眼凡胎,经不起折腾。裴神机使呼风唤雨,那是多大的能耐。就让她查。查明白了,我帮她写个折子呈上去邀功请赏就完了。”
僚属直摆手,“大人,您糊涂了。神机使就是从八品升不了官儿。您给自个儿请功就成。裴神机使那里打点几百两银子满够。”
“几百两?”林谦竖起眉眼,“你当裴三是要饭的?她打赏宫里的内侍从没低过一百两!你啊你啊,眼皮子太浅。与其跟裴三争功不如让着她些。谁家还没个闹鬼的时候?我得好好供着她!现养的鸡不下蛋,不能等家里闹鬼了再跟裴三套交情。那可就晚了!”
僚属叹口气。林大人想的真够长远。家里啥事没有,就把抓鬼的人预备好了。
“大人高见。”吹捧他拿手,反正就是闭着眼睛不要脸的夸呗。跟着林大人这些年,早就驾轻就熟。
“今天有点晚了。明儿一早你拿我的帖子到神机司走一趟。礼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林谦捋顺着胡须,眯起眼睛,“趁这机会,多请裴三吃几次饭。兴许她一高兴,也送个小纸人儿给我。”
前些日子在外酬酢,郭阁老把纸人带出来显摆一大圈。他们都是见惯大场面的,可没有一个不眼馋郭阁老的纸人的。
可惜他们跟裴神机使说不上话,又不好贸贸然去神机司打扰。
这下好了,他总算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