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头不快了。
但这个结果比起旁的简直就是恩赐,有权有势没命享又有什么用?
荀邺没有提李太后和荀礼之事,景王妃便也顺势只字不提,原以为九死一生,却不想峰回路转。
她心里一松,又连连叩头道谢。
王贤海扶着她起来,她压下苦笑,准备告辞,荀邺却又叫住了她,景王妃心中砰砰作响,唯恐上头喜怒无常突然要改变主意。
“朕还有两件礼没送出手,大嫂先等等吧。”荀邺道:“王贤海,去把东西取来。”
王公公应了声,快步转去西殿,不过须臾就又出来了,双手捧着一道圣旨,半弓着身,恭敬地立在景王妃面前。
明苒握着绢扇的手一顿,心里有个猜想,那道圣旨莫不是先帝……
她思忖间荀邺已经开了口,“这是父皇离世前留下的,朕放着也没什么用,大嫂拿去吧。”他目光平和,“是留是毁,全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还有一份礼是送给荀勉的,明早应该就会到景王府上了。”
景王妃根本就顾不得还有一份什么给荀勉的礼,看到那道圣旨的时候已是呼吸一滞。
这是先帝赐死荀礼的那道遗诏,是云太妃用了不知道多少手段心思,都没能毁掉的先帝遗诏!
荀邺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王妃体内的鲜血似乎有一瞬间的翻涌,她呼吸急促,紧紧地掐着大袖下掩着的手才勉强平缓下来。
哪怕心中塞满了犹疑,她还是伸出了手,指尖颤着,将王贤海递过来的圣旨接下,哑着嗓子,屈膝道谢。
景王妃攥着圣旨,微红的眼里情绪复杂难辨,她走出紫宸殿,险些一个腿软踉跄倒下去,梓七慌忙过去扶住她,担忧道:“王妃,您没事儿吧?”
景王妃摇摇头,主仆二人下了石阶。
天上繁星点点,星河安宁,她的心里却似有奔涌而来的洪水,冲垮了岸堤。
…………
景王妃一走,明苒突然觉得有点儿热,扇了两扇子,就听见荀邺在叫她,“在想什么?叫你半天都不应声的。”
明苒回道:“在想陛下方才给王妃的先帝遗诏。”
荀邺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了,拉着人坐在膝上,取下手里的扇子,与她轻扇着风,“这有什么好想的?”
明苒倚在他怀里,那衣发间淡淡的冷香极是好闻,她轻嗅了两口,回道:“陛下为什么要把那遗诏给王妃呢?”她蓦地微瞪大了眼,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莫不是想让王妃亲手将景王给这样了?”
她说完话却久久没听到回声儿,疑惑地抬起眼,就见那人半侧着头,清俊温雅的面上似笑非笑,轻挑了挑眉,手中绢扇半贴着她的髻发,划了一下,声音放得十分轻缓,“卿卿是怎么知道父皇的那道遗诏可以让景王妃把景王这样的?”
明苒愣了一下,“呃……”对哦,先帝遗诏那个事儿是李太后死的时候弄出来的,她那个时候是长信宫檀儿,她当然知道,但事实上身为明苒的她是不应该知道!
他唇角微翘,“嗯?怎么知道?”
明苒:“……”还不是因为每次角色扮演都碰到你!稍不注意就现实身份和角色游戏搞混了……
明苒有些郁闷,她双手搂着他的腰,低声回道:“我猜的。”
荀邺吻了吻她的额角,笑道:“原来如此,朕之苒卿聪慧无比,非旁人所能及。”
这夸奖让她有点儿尴尬心虚,扯了扯嘴角,慢吞吞道:“还、还行吧,勉勉强强了。”
荀邺失笑,捏了捏她的脸,怪了,手里的这脸皮子分明不怎么厚啊。
他轻轻捏着脸,倒也挺舒服,明苒微阖着眼,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问道:“如果景王妃把遗诏毁了,那陛下的心思不就落空了?”
荀邺哦了一声,状似好奇问道:“心思?朕能有什么心思?那本就是他欠景王妃的,如今朕不过是把这个决断的机会交到她手里罢了。”
“至于遗诏会不会被景王妃毁掉……”他微微一笑,看起来当真如玉般温雅,清江暖风般徐徐,“和朕又有什么关系呢。”
死了便死了,没死便没死吧,大哥?皇家的表面兄弟,也就是个称谓而已。
明苒看了他一眼,半晌才缓缓道:“陛下你……”
荀邺放下绢扇,将自己的手摊开在她面前,“你瞧瞧,看见了什么?”
他的手要比她大不少,骨骼明晰,白皙修长,拿笔执书的时候很是好看。
明苒抿了抿唇,尾指挠了挠他的手心,道:“陛下觉得我应该看见什么?”
荀邺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着,两额轻抵着,柔声道:“从九皇子到太子再到皇帝,你男人手里沾的脏东西,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心肠……也比旁人冷硬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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