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那我自己呢?
我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告别了她,反正天亮了她也不会有事了。临走前我尽最后一次劝告的义务让她最好去旅馆订间房,离开学还早呢。
她潦草的点了点头,木然的看着前方。
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人人都有一笔烂账,是怎么算都算不清楚的。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能把你逼到绝路的只有你喜欢的人。我觉得这句话放在艾德琳的身上格外的合适。
或许还有金妮。
她们最大的问题都来自她们深爱却无奈的家人,最麻烦的是她的家人们却完全没有感觉。
两边就像隔着条银河,谁都理解不了对方的苦衷,又都盼着对方来理解自己,结果只好各自苦恼纠结。
我深吸口气,对我来说问题没有来自家里可能是我最大的幸运。或许是我现在还没有遇上?
而压死艾德琳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她对陈风冉的高标准严要求,她渴望从他身上得到的安全感、对爱的付出满足感以及对自身自信的建立都失败了。
我认为艾德琳应该退一步,用更柔软的态度来面对陈风冉,可是在她看来,后退大概是比杀头更可怕的事,似乎只要退一步她用倔强和骄傲堆积的整个世界就都塌了。
她一定期待着陈风冉对她更宽容些吧。可是他的耐心已经消磨光了,她却仍然坚持原则不肯动摇。
我觉得悲伤。为什么陈风冉不能更有耐心呢?不能用更多的宽容来面对艾德琳呢?她是一个好姑娘,单纯到固执的地步。
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他支着摊子的广场,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缩手缩脚的大男孩站在寒风中守着面前的一个简陋的手推车,一边冻到发抖一边努力微笑招呼着路过的行人吃他的饺子。
我静静的走过去,他看到我时第一眼没认出来,热情的招呼着:小姐,来份油煎饺子吧?热的!一抬头看到是我,表情就放松了,笑着说:这么早?吃饭了吗?
我顿时不知道怎么笑了,默默摇头。他动作利落的从摊子下的盒子里挟出四只饺子放到铁板上,浇油洒调料,顿时香气扑鼻,饺子在油上滋滋作响。
他的手冻得通红发肿,一根根手指像小萝卜。
我接过饺子,用手捏着往嘴里送,刚煎出来还有些烫嘴。
此时广场上时间还早,几乎没有客人。他不停的跺脚,看看我说:你不急着走吧?陪陪我吧。边说边把他的凳子搬出来给我,见我摇头说:坐吧,我都不坐,坐下就没客人来了。
我坐下后手忙脚乱的把饺子吃光,他递餐巾纸给我擦手,一边把玩一枚硬币,见我奇怪的看着他笑着解释道:打电话用。我让学校宿舍的警卫帮我留意艾德琳什么时候回学校。
我揉着纸卷干笑着说:……我跟她在那边坐了半夜,刚分手。
他不笑了,脸有些僵硬,扯了扯嘴角哦了声,从摊子下面拿出抹布上上下下的擦起来。
她其实人不错。他突兀地说,对我干笑两声,说:我是说,她人不错。
我捧场的笑笑,站起来准备走。
他继续说:……我要回国了。家里把我送出来借了二十几万,我……过半年就回国,实习期一过就回去。他垂着头用力的擦着摊板。
我看着他的头顶说:……你想让我告诉艾德琳吗?
他猛的抬头看着我,瞪大的眼睛里透着不知所措和哀求。
我把纸卷扔到垃圾筒里,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他干笑着说:……不用,其实、我……
我客气的笑着招手道别,转身离开,觉得自己特别跑到这里来真是没意思。陈风冉和艾德琳早就分道扬镳,走自己的路去了。
剩下的那点不舍早晚会消失干净,最后只剩下一段模糊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