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许峻岭一直在想着怎么和张小禾见面。出去了这几天他更加觉得自己除了回国别无选择,这一点已经由一种情感本能变成了一种成熟的意识。这种意识是这样的清晰,它使许峻岭对自己内心那种强烈的饥渴装着不予理睬。
可是,客车离多伦多越近,他就越明白自己最后还是会按照这种饥渴推动的方向去行事。哪怕明知前面就是个坑呢,也要先跳进去了再说,管不了以后爬出来要付出多么痛苦的代价。
想起那天那位朋友的话,头脑极为清醒,可越是清醒就越是迫不及待地要往前冲去,心里像鬼在操纵着似的。
于是也明白了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犯不完的错误和吸取不完的教训。快到多伦多的时候,这种饥渴几乎就变成了一种疯狂的冲动,时间变得以每分钟为单位,客车每一次短暂的延误都使许峻岭无比愤怒。
这时他突然体会到,为了对一个女人的感情而做出极端的行为原来也算不得离奇到不可理解的事情。站到了房子门口,许峻岭心里直跳,那种感觉有点像在圣约翰斯第一次去见逊克利尔。
在楼下许峻岭看了信箱里没他的信,想着是张小禾帮他收进去了。站在门口他还想作出一个最后的决定,又不知那封要命的信是否已经到了,算起来应是两天后的事情,门闩一响,二房东的影子在里面一闪,许峻岭连忙推了门进去。他朝许峻岭一笑说:“回来了”许峻岭说:“回来了。”
她说:“好玩”许峻岭说:“好玩。”许峻岭答应着上楼,觉得她那一笑有点古怪。许峻岭先到张小禾房门口喊了一声,没有人应。他自言自语说:“到学校去了。”
又开了自己的房门,地上丢着三封信,想是张小禾塞进来的。他注意到有一封信没贴邮票,也没有地址,信封上写着大大的“孟浪启”三个字。
许峻岭克制着好奇心,先把家里的信看了,又带着好奇心马上就会得到满足的愉悦,去看那封奇怪的信。在拆封口的那一瞬间,像有神的谕示,他有了确切的把握这信是张小禾写的,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一把撕开信封,里面的信被撕成两半,手哆嗦着,把信拼在一起去读,信怎么也拼不拢,心狂跳着把信摊在小桌子上,用手按住去读:孟浪:既然最后的结果无法改变,又何必来一场凄切的告别在第十一天的夜里,我家里来了长途电话,爸爸、妈妈和姐姐轮着说了半个小时,妈妈和姐姐都哭了。
要说的话其实只有一句,却正是你最不愿意听的那一句。你想想我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平心而论,你回去是完全正确的,我还想试试自己的命运,可是我还是往前走了那一步,为了使我们九个月的交往有一个结果。我一点也不后悔。
这几个月的记忆够我回想许多年甚至一生。我对自己以后是否还能遇见像你一样能引起那种内心冲动的人不再抱有希望,这几乎已经注定我的前途将是黯淡的,我觉得那就是我的归宿。
世界上有些东西比感情更加强大有力,我也只好承认了人生的不美满和现实的残酷。如果三个月之内你改变了想法,一定尽快来找我,我还在等着你。否则,你绝对不能来找我。
我内心的气力已经耗尽,再也没有力量承受更多。张小禾六月十五日许峻岭撕裂地吼出一声,似乎要把带血的心从口中喷出来,信飘落在地上。
他一下站不稳,腿一软,眼前一黑就倒在地毯上。二房东跑上楼来,惊骇地望了许峻岭,问:“怎么回事”问了几声许峻岭才明白过来是在问他,挣扎着扶了墙壁站起来,站了好几次都没站稳,二房东扶了一把他才站稳了。
他低微地喘着说:“没什么,突然就有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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