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团儿,我的祖上也参加了一个帮派……”
“是洪门吗?”
“不错呀,老哥,这你也知道,是,就是洪门致公堂。其实当时堂口有很多,我们祖上入的不是致公堂,但现在回查历史,其它的堂口都不存在了,就都算在致公堂底下了,当年我家祖上不还给孙文捐了一百三十块呢。你可别小瞧这一百三十块,那是我们家几代人攒下了家底儿,一下子全捐了。”
“一百三十块?那其它人都捐多少?”老周对钱的数目比较感兴趣。
“其它人?三块五块就是很阔绰的了。”
“那你们家在致公堂里的地位也不低了吧?”
“这倒没有,钱捐完了,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就从洛杉矶搬到纽约了。我现在分析,可能当时当家人就是一位热血青年,为了民族大义,就非要干这么一件漂亮的事儿。”
“那如果这些钱没有捐出来,在美国也能干些大事吧?”
“大事?这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但听老人讲过,当时有人用全部身家,在唐人街盘下了餐馆,本来以为是个家族的开始,结果遇到三K党,全家七口一个不剩,餐馆也被一伙白人给霸占了。”
“啊?还有这种事儿?这是极少数的情况吧?”
徐万程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老周,“美国,当然是充满了自由与希望,可我总感觉,像我这副面孔,在美国的轨迹,早就被划定好了,如果我想冲出边界,那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代价?你指的是……”
“这个我也说不好,但总感觉有好多把刀藏在暗处,稍不注意,就会被切掉一块肉。”
“你说的是……收割?”
“对对,就是这个词。”
“那你觉得,咱们为什么要被人收割呢?为什么咱们华裔不能也去收割别人呢?”
“因为刀柄不在咱们手里呀,咱们华人移民过去,要么被看成齿轮上的一颗零件,要么被看成油壶。”
“油壶?”
“对呀,你看,如果你是颗零件,用坏了,也就被丢弃了,而且很可能后代也都是这种零件。如果你是个油壶,把油倒干净了,你这个壶也就没什么用了。”
“可是,不是有好多位华裔高官吗?”
“你说他们呀,哈哈,我只是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官员,顶多是个符号而已。算了,政治上的事,就更说不清了,我只是想专心卖我的南瓜。”
这里的几个项目都检查完了,手册上被医生填上东西,并签字。
导医小姑娘说道,“接下来是核磁,这个项目的设备,全院只有一台,这就需要与日常就医的病人共用,因此,我们需要从连廊穿过去,时间已经预约好了,我们过去之后,就会立即进行检查的,不用再等候。”
两个人跟着两位小姑娘去做核磁,后边跟着孙国龙。
小姑娘一路上还不断为多走的这一段路而表示抱歉。
“老哥,你知道美国哪里的南瓜最好吗?”
又来了,走在路上,徐万程也没闲着,继续与老周聊天。
“伊利诺伊,万圣节一到,全美国的南瓜灯,几乎都来自伊利诺伊。”徐万程自问自答。
这倒是给老周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刚才听到徐万程说自己是南瓜商人,老周就很自然地联想到,徐万程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烤制南瓜饼的样子。
南瓜确实很好,可老周却不太喜欢吃,而作为一个中国人,已经想不到,除了被吃掉以外,南瓜还有什么用处。
直到徐万程提到了南瓜灯。
这就像咱们中秋的月饼,除夕的饺子一样……
也不对,咱们的月饼和饺子,最后都会被吃掉的,那……
“美国人会吃掉南瓜灯吗?”老周向徐万程提出了一个角度很刁钻的问题。
这个问题,竟然把滔滔不绝的徐万程,给问到断流了。
前方有些嘈杂,两个小姑娘谨慎地停住了脚步。
孙国龙疾走几步,赶过去看看。
哐当一声,接着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