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煦避重就轻,并没有提太和公主、突吐承璀、陈弘志这些人到场的事,老人家也就没觉得如何严重,此刻听崔夫人提起,便打圆场道:“罢了,罢了,昨儿他们去省里领官凭,心里爽快,干了些过头事,高兴嘛。”又虎着脸对崔玉栋说:“下回可不许这样了,看把你娘担心的。你以后是驸马爷了,皇家的女婿更要处处留神,时时在意了。否则怎做天下臣民的表率?”
崔玉栋应了声:“老夫人教训的是,我知罪了。”
崔夫人却不依不饶道:“光嘴上说有个甚用,要记在心里,昨日若非公主出面和诸位兄弟帮衬,那突吐承璀和陈弘志还不把你撕了煮了,那两个人都是吃人不眨眼的主儿。”
杨葛氏闻听这话,吃了一惊,抬起头来“望”了李煦一眼,虽然明知她什么也看不见,李煦却还是凛然一惊。
崔夫人忙着教训她儿子,没注意到杨老夫人吃惊的表情,教训完崔玉栋后,她便又和老夫人商量起杨赞和崔莺莺的婚事来,谈笑之间,婚期定了下来了,本月二十六日。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天的准备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内要筹办起一桩风风光光的婚礼来,绝非易事,于是岳氏发话让崔玉栋过来帮衬。当然,崔大公子也非三头六臂,一个人又能出多大力?岳氏这么说不过是个幌子,崔玉栋是杨赞的结义兄弟,过来帮忙是分内之事,崔玉栋出面了,崔家的强大势力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介入进来,在长安城还有崔家办不成的事吗?
鉴于下午就要抬沐雅馨过门,为了避免尴尬,崔夫人索性带着崔莺莺一道回府去了。
尽管沐家已经自愿放弃要杨家用平妻之礼迎娶沐雅馨过门,杨老夫人和戚氏、杨福商议后还是决定办的风光一点。
他们所谓的风光,在李煦看来都不好意思抬头了,一乘两人小轿,抬杆上拴了两朵红绸花,两个穿着干干净净的家丁抬着聘礼,一个衣着光鲜、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媒婆在前面引路。
迎亲小队抬着轿子出坊西门,绕丰邑坊一周,过坊南门时,媒婆从袖子里掏出两把糖果撒在地上,招惹的一干看热闹的人哄抢,绕到东门,入内,在十字街,媒婆再起撒出一把糖果,孩童们又是一阵争抢。
此后,花轿折转向北,一路出了北门,停住,撒第三把糖果,在众孩童的争抢中,进北门内右拐,沿着靠近坊墙的小街直趋沐家大门,循例叫门。
沐家把遮了红盖头的女儿送出来,扶上花轿,雇请的乐队则跟在后面吹吹打打,沿着来时路线还回杨宅,前后不到两个时辰。
此刻的杨宅人山人海,看热闹的左邻右舍,来道贺的亲友,把门楼挤的咯咯作响。事出突然,刘默彤、石雄、李老三过午就赶过来帮忙,未时刚到,锦衣社的二当家郭仲恭、军师梅榕也来了,随行带着自家的管家,说是来帮忙的,几个管家内外瞅了一眼,对各自家主说没法帮忙,杨宅太小,人太多,只怕越帮越乱。
郭仲恭就赶紧把人打发了,开始埋怨杨赞没早跟他说,说要是你早说纳妾,我就把丰乐坊的那所闲置的宅子送给你,专给小的住,免得小的大的整天吵吵闹闹坏了家法。
梅榕一听这话,以“纤纤玉手”掩嘴,笑骂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娶一个,娶一个丢一个,人多了能不吵吵闹闹吗?杨兄弟是可有情有义的人,纳妾回来那是守着过日子的。像你这样的浪子,就该像玉栋那样尚位公主,管你个死死的。”
梅榕的那双手不仅白皙纤细胜女子,那微微翘起的兰花指更是女态十足,跟郭仲恭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戳上两下,那神态像极了一个幽怨的妇人责怪自己花心的郎君。
石雄连忙咳嗽了一声,黑着脸道:“两位秀恩爱,后园有柴房,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吧。”
郭仲恭闻言嘿嘿一笑,毫不在意。梅榕却恼了,白皙的脸憋的通红,蓦地一声大吼:“****的石雄,你敢笑话我,我要跟你没完。”伸出纤纤一指朝石雄戳来,石雄大笑躲开去。梅榕不肯罢休,挥拳殴击,石雄再躲,二人打打闹闹间。郭仲恭凑到李煦身边,碰了碰他的手臂,悄声问道:“这么急着纳过门,该不是肚子里有了吧?”
李煦问他:“我前天回的长安,此前两年一直在西北,请教郭兄她肚子里怎么会有,又会有什么?”
郭仲恭咬了咬手指头,把头一缩,默默地走开了。
李煦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感概堂堂的锦衣社二当家就这智商,忽然听到一阵乐声,派出去的迎亲花轿就过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