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呐,人到中年,哪能如吾辈夜夜操弄干戈?就算是仙丹,他不服用又能如何。”
想通此节,李煦捡了个小葫芦装了六枚绿豆粒大的九转灵通丹笑咪咪地藏在腰间,带着盛装打扮了的崔莺莺喜滋滋去刺史府饮宴去了。
像这么大的九转灵通丹李煦还有一大葫芦,一百多颗,他也不是个吝啬的人,只是想着凡事过犹不及,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常被轻贱。和常思云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要细水长流嘛。
刺史府张灯结彩,盛情相约,常思云满面红光,见了李煦如见兄弟,亲热的不得了,周氏也红光满面,见了崔莺莺如见姐妹,拉着手絮絮叨叨说着体己话。
酒过三巡,常思云唤出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来拜李煦夫妇,认作干爹干娘,亲的比一家人还亲。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个道理李煦懂,常思云夫妇受了自己的恩情对自己态度改观本在他预料之中,但如此隆重却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几枚药丸,至于嘛,只要你不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自然时时贡献,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李煦没想到的是常思云的胃口比这要大的多,他是想要九转灵通丹的配方。
饮宴过后,周氏带崔莺莺去看她新买的几匹布料,常思云则带着李煦去了他的书房,关上门,这才将实情相告,原来不久前,他接到总司要他寻求“龙虎丸”的密令,本来这种事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天下司不就是替天子干的这差事嘛,不过这一回显然情况有些特殊,因为寻求龙虎丸的密令不是花草司下的,而是前任左判官陈弘志转给自己的。
密令没走正常渠道下发说明要寻求此药的不是天子,而是另有其人,不是公事而是私事。在官场混迹多年的常思云自然知道帮公不如帮私的道理,为天子立功是本分,为天子身边的某个贵人立功却是私情,这里面所得的好处是不一样的。
陈弘志虽然已经退出天下司核心,而今只是挂一个观察的虚职,但他毕竟总司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其背景深不可测。能调动他的人绝非常人,若能替他把这件事办好了,自己就等于在那位贵人面前挂了个号,将来的好处绝不会少。
“龙虎丸”易寻,极品龙虎丸却就不是那么好找的了,既然关系都托到陈弘志头上了,可见此事更加非同寻常。
常思云为此焦虑不安,日夜难眠,周氏怕他累坏了身体,这才将李煦所献的三枚丹药逼他服下。李煦在周氏面前不好直说此物何用,拐弯抹角地说是补药,周氏不疑,也当补药给丈夫服下的。谁知服完补药后的常思云突然像年轻了二十岁,整宿整宿地炮制她,唬的周氏又惊又喜又疑,夫妻俩研究了一天,才把怀疑目标转向李煦所献的灵通丹上。
一试,果然。
周氏羞的满脸通红,直啐李煦滑头,竟敢当面呈给她这种东西。常思云却乐不可支,他少年时虽然贫窘,中年却发迹,各式各样的龙虎丸还真试过不少,无疑李煦所献的这三枚是极品中的极品,若将此物呈献,自己的仕途命运从此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等他把最后一粒服下,验证后,确认此药的确可献,这才派董九请李煦夫妇过来饮宴,极力拉拢之后,这才和盘托出原委,要李煦将配方交给他。
李煦淡淡一笑道:“配方不难,我写给兄长便是,但小弟有一言不说不快,兄长将配方献给朝中那位贵人,若他翻脸不认人霸占了东西又过河拆桥,却当如何。”
常思云笑道:“那依你之见呢。”
李煦道:“配方兄长且握在手上,好处不到手不交,药嘛,小弟多准备些,务必要那位贵人满意便是。”
常思云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时时处处都在为我着想,若说从前我对你还有什么猜疑,今后咱们就是一家兄弟了,通家之好,彼此当同心协力,不可再互相猜忌。我也不妨告诉你一声,朝廷即将派安抚使到岭南来,本来是要派户部侍郎郑庆品,结果派来的是御史中丞梅久保,带了一票御史来,来者不善啊,只怕秋后,岭南大地要人头滚滚了。愚兄我这是在未雨绸缪,准备后路呢,此刻不走等着他们寻我晦气么。”
常思云说要走,李煦相信,贪污受贿太狠了,朝廷救灾之余果然要来整肃吏治,不拿他开刀都没天理了。
“朝廷不是有明旨说这两年岭南的官员不许请假、辞官、调任吗,兄长怎么走呢。”
常思云听了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哼哼道:“说来可笑,这主意当初还是我向天子进言的,真是作茧自缚啊。不过万事无绝对,办法总会有的,慢慢想呗。”
慢慢想,朝廷的安抚使已经出了京城,常思云有闲心慢慢想吗,他必是已经有了脱身之计,只是还不肯说罢了。李煦自然还没幼稚到因为常思云跟自己称兄道弟,就真的以为他彻底对自己不疑不防了。
人心叵测不可不防啊。
常思云能把他要走的消息透露给自己,已经是难得了,李煦相信在韶州城除了自己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会超过三个,甚至他的胞弟都还蒙在鼓里呢。
饮宴归来,常思云的二子一女代父母送到门外,恭恭敬敬施礼送别。崔莺莺更是获赠一马车礼物,贵重的如翠玉首饰,普通的如两筐秋白桃,还真是有些通家之好的样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