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封信,寄了出去…
该朋友叫刑恕…身为纵横新旧两党,唯恐天下不乱的持久型导火索,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事隔多年,他仍保留着信的原件。上面写着:亲爱的刑哥,我老爹快不行了。我想了很久,进京当官的事没把握,和你相见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朝里,当权派妒贤嫉能、党羽众多,加上“粉昆”“司马昭”人,其心已路人皆知,必会对皇上不利,实是让人忧虑…
此信重点在“粉昆”“司马昭”两词上…
粉昆,粉指“粉侯”历代对驸马都尉的别称。在文及甫写信时,宋朝的粉侯是韩琦之子韩嘉彦。昆指“哥哥”。“粉昆”就特指韩嘉彦的哥哥,当时的知枢密院事韩忠彦。
“司马昭”说的是元祐时期的大宰相吕大防,这人当首相时间太长了,外界说他独揽大权。
前后联系起来,这封信里潜藏着一可怕内容。文及甫指证:吕大防为首,韩琦系的官员刘挚、韩忠彦等人为爪牙,他们有司马昭之心…即要对宋哲宗不利!
这封信成了章惇全盘计划的基石,有了它,可给全体旧党首脑安上弑君造反的罪名、名正言顺的抄家灭族。说干就干!章惇迅速把最关键证人——文家二世祖文及甫抓进京城!
8月,文少爷终于如愿以偿返京了,只是下榻之地不再是玉堂金马的堂皇大殿、而是摆满了刑具的同文馆。这地方在后来非常有名,因他在这里受审,整个过程被称为“同文馆之狱”
文少爷慌了,谁想到当年一封发牢骚的信会突然间引出这么大麻烦,虽他作为文彦博儿子,非常高兴看到韩琦系的人倒霉,可万事得有个限度,文、韩都是旧党元老,他怎样都不能变成新党人手里的刀,那会让他失去立身之本的!
但怎样应付章惇?别说文少爷,旧党有多少名人现在还漂在江南,生死不知。敢不合作?章惇随时能捏死他!思前想后,他决定有限度地合作…文及甫玩起了文字游戏,把信里关键字“粉昆”“司马昭”重新解释了下。司马昭不再指吕大防、而是刘挚。粉昆也不是韩忠彦、而是王岩叟!粉?是因王岩叟皮肤好,所谓面如敷粉嘛!昆?王岩叟字况之,况字形似兄字,可引申为昆…
平心而论,文少爷真是煞费苦心了,说文解字得漂亮。经他这番解释,把德高望重的前首相吕大防、韩琦大公子韩忠彦这个最敏感的人剔除了,所有问题都集中在朔党身上。这不很好吗?反正刘挚、梁焘你们现在就在流放中,死猪不怕开水烫,重点轻点都无所谓了,就当是为党国又做了点贡献!
章惇看着这份口供,有点小满意,更有点不满足。打击面缩小了,没预想中的华丽嘛!不过案件还能继续审下去,大的方向没变嘛…且吕大防已死了,韩忠彦和新党走得很近,这人放过也就算了…
宋哲宗看着这份口供,有点恍然大悟了。他一直对元祐年间大臣们对他的态度想不通。他是皇帝,早晚要亲政,这是最浅显道理了,可为什么吕大防、刘挚等人就敢于漠视他呢?如用一直想颠覆他、谋害他来解释就清楚了…他们是敌人,自然不会尊重他!
可万事讲证据,无论文及甫最初写的那封信、还是这时的另类解释,都只是单方面指证,拿这定罪不能让人心服…
于是宋哲宗亲自找来办案人问:这些元祐大臣真的谋反了吗?有没有证据?
回答:他们确实有谋逆打算,只是还没表现出来…微妙吧?这句话要看怎样去理解。大多数人会说这根本是欲加之罪!没表现出来的罪过,怎可定罪?这是个冤案,旧党是被冤枉的!但从另一角度来看呢,刘挚等人对宋哲宗的蔑视可说是叛逆的前奏,至于没实施具体行动,请问:你有杀人的动机,只不过杀人未遂,就可以不判刑了吗?
就算解释起来很牵强,但在君权****时代里,这理由足够了!宋哲宗下令把刘挚、梁焘从南方流放地押回来,进京受审!命令没过长江,南方的消息却已传进了开封城——11月7日梁焘、1月日刘挚人在各自流放地不约而同地死了,前后仅相差7天…这是怎么回事呢?宋史又把这一责任戴在了章惇的头上…
死了也不算完!下令刘、梁的子孙全部迁过岭南,由地方严格监管!王岩叟死得早?子孙勒停官职,南迁!刘安世命好?让他在南方尽情的旅游!带着他老娘在“春,循,梅,新,高,窦,雷,化”等最恶劣、最恐怖、死人最多的8个州挨个贬过去,看他能挺多久!
这些做完后,旧党元老们基本上都死翘翘了,剩下的虾兵蟹将们颤抖之余开始庆幸:章惇你狠!全砍光了还能怎样?终于熬过了这道坎!
不过他们想错了,这一步仍只是章惇的铺垫,更大目标还在后面!
绍圣5年(1098)月,章惇提出了一问题——高太皇太后得病到死、无法办公这段时间里,宋哲宗并没亲政,那么国家事务是谁处理的?
这很尖锐,问到了要害!要知‘女中尧舜’的命是相当硬的,不像赵匡胤那样突然死亡,而是拖了很久。这段时间里,到底谁才是国家元首,谁行使着天子权柄?
经仔细查问,找到了个人。一个叫陈衍、一个叫张士良。都是太监,具体职务在御药院。御药院在北宋皇宫里很重要,当差的人地位很高,最高时它的主管在宫里当差,能遥领外界的团练使…团练使?和被贬的苏轼一个级别了…另外它负责皇帝的健康,只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御药院的太监们就会4小时守候,这就造成每一个最高领导人卧床不起时,御药院都和领袖零距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