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时,柏烈旭的眼里不自觉透出疼惜。
她摇头。“这表示我太情绪化,如果能理智一点或许就不会那么伤心。”
但,即便冯定邦已经把话讲明,说要结束、要分手,在心底,她还是在等他,等他回头,等他来到她面前要求重新开始
是因为她舍不下这段感情,还是像叶秋说的,她只是不甘心就此放手,因为说分手的人是他不是自己?
她厘不清,至少,在整件事情过了快一个月的今天,她还是想不透,跳脱不开。
“别闹了,如果能够理智就不叫感情了不是吗?”他拍拍她肩膀,为她加油打气。“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很多事情时间会为我们作更妥善的处理。”
“你--”他的话让她讶异。“你不像外表那样。”
“什么?”
“我听过你的事,很多人说你玩世不恭可是头脑很好,外貌出众但是花心,所以身边有很多女孩子围绕,可是--”她摇头。“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听说过你,我在法律系的学长说你每学期铁定包办前三名之一,在班上滔滔雄辩言词成理,可以一人抵千军,辩到群雄不起,嗯你将来一定是个厉害的律师。”
“呃”这样的恭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也让她想起冯定邦对她的批评。“我真的那么强悍?让男孩子退避三舍?”
知道她指什么,柏烈旭马上摇头。“表面上你是如此,但那毕竟不是你。”
他看到的梁雨萍脆弱得像酥饼,几乎一碰就碎,会笑也会掉眼泪,不是气势凛人、骄蛮无理的强悍,也不是大女人沙文主义的信徒,只是比起时下的女孩更有自己独立的主见和人生观,十分看重感情也想不开的傻女孩。
见她一脸疑惑,他说明道:“应该说那只是一部份的你,不是全部的你。”
“你让我怀疑自己的年纪长在狗身上。”比他大了四岁,观察力却停留在十七、八岁那个时候没长进,被人看个清晰,自己却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底。
“没那回事。”柏烈旭笑说,动手收拾餐盘,顺道收拾她的。
“我自己--”
“是朋友吧?”他阻止她,先一步整理好起身,有点责怪意味地瞥了她一眼。“计较这么多。”
“说的也是。”她笑自己独立过头,什么都想靠自己。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陆大哥说他进了新的咖啡豆,想请我们去喝喝看。”
说来好笑,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就是这么简单又奇怪,在几次光顾之后,他们成了老主顾,不知不觉间和老板陆云槐作了忘年友。
“什么样的咖啡豆?”她问。
“台湾咖啡。”
“咦?台湾也能种咖啡?”
“不多,所以价格昂贵,不好买。”
他们闲聊,相偕走出学生餐厅,一直没有发现身周零零散散特别注意的眼睛,也无心去想是不是会有什么流言蜚语。
-----
“你跟他在交往?”
梁雨萍抬起头看着没声没息杀到面前的叶秋,一脸迷茫。“谁?”
“你。”
“跟谁?”
“柏烈旭。”
“干嘛?”
“交往,”
“谁说的?”
“先别管谁说。”跑得她快渴死了。叶秋截来梁雨萍桌上的水,喧宾夺主咕噜噜灌了好几口才满意地咂咂舌。“从实招来,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的事我怎么招?”这个包青天作得很乌龙。
“没有的事学校会传得甚嚣尘上?”
“我怎么不知道?”
“所谓八卦,就是当事人不知道的事情才叫八卦。”
“既然是八卦,你紧张什么。”她白了好友一眼埋头回教科书上。
“无风不起浪,无粪不招蝇,如果没有一点点可疑的行迹,那些嘴碎的人哪来的粪可以扒。”
“你也是苍蝇?”她笑看自掘墓穴的叶秋。
呃--“至少我是只实事求是的苍蝇,”
“八卦十个里头有九个是假的,你穷紧张什么。”看来是没办法在阅览室里读书了,托她的福,她成了噪音来源又是八卦焦点。
梁雨萍整理好背包,往外走。
叶秋跟在后头。“我怕你的八卦是那第十个。”
“你之前不是说结束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找另一段恋情?”
“但不包括去找一个声名狼藉的对象,柏烈旭不是--”
“我把他当弟翟拼。”她回头,敲敲好友的脑袋。“别忘了,他小我四岁。”
“真看上眼,你大他十岁也一样被啃得尸骨无存!”叶秋看看左右,倾身向她:“据可靠消息指出,那家伙曾经跟快三十岁的女人交往,根本不挑。”
“你将来要考调查局吗?”据可靠消息?
“干考不考调查局什么事?”叶秋皱起眉头。“我问的是你跟他的事。”
“我跟他只是朋友,之前不是说了吗?那天陪我喝咖啡的人就是他。”梁雨萍几乎要叹气。“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身高一米八、体重七十二,不笑的时候像骇客任务里穿黑色风衣的基努李维、笑的时候像征服情海的阿汤哥,这种男人先天祸水后天土石流,要不得、要不得。”
梁雨萍苦笑,叶秋老是这么主观独断,对男人尤其严苛。
“所以我说”
“叶秋--”
“别吵,我还没说完,因此呢,我要郑重提醒你”“你后面--”
“小学老师没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打岔吗?”她要趁雨萍还没昏头前赶紧把人拉起来,救她一命。“那种人不能相信,小头锐面、尖嘴猴腮”
罢又是谁说他笑起来像汤姆克鲁斯?梁雨萍哭笑不得,有叶秋这个宝贝好友在身边的时候,哀伤很难具体成形再次纠缠上她。
“总而言之呢--像他那样的人应该贴着前有落石的危险标志,提醒生人勿近、路过小心。”
“没错!”
咦?谁的声音?叶秋回头--
“啊!”他、他他他什么时候到她后面的?叶秋再扳正脸怒瞪手帕交。“雨萍!”没义气!
她无辜地耸耸肩。“是你不让我说的。而且你说的事情我也知道,事实不是你所听说的那样,谣言止于智者,难道--”她惊奇地看着她。“你是笨蛋?”
“够了,真是够了!”叶秋气得瞪眼。“我是担心你耶,你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重感情这点糟糕,看看你,最近瘦了一大圈!”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没问题了,真的。”
无奈翻了白眼,旁边欣赏好戏的柏烈旭笑着看她。
“但是学校里的小道消息--”
“反正都是在大学最后一年了,就当是奉献嘛,大学这几年我在学校没有什么丰功伟业,有这么一个八卦可以传也不错啊。”
“不错个鬼啦!”她哼。
“秋学姐有必要这么生气吗?”柏烈旭亲切地叫着学姐。
秋?“你叫我什么?”
“秋学姐。”
叶秋搓搓手臂。“怪了,三月天怎么觉得全身发寒,鸡皮疙瘩都立正了。”真恶心。
“还是叫你小秋?秋秋?阿秋?秋妹?秋--”
“够了!”去他的,全身快起疹子,受不了!“闭上你的嘴,臭孔雀!我先走了!不管你了!”气死她,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啧!
“叶秋!叶--”梁雨萍叹口气,知道她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回头没好气地瞅着始作俑者。“你是故意的。”
“逗她很好玩。”柏烈旭老实道:“学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才敢这么逗她。”
梁雨萍跟着笑了出来。“真服了你。”
“不在意吗?”
“什么?”
“现在学校里炙手可热的闲言凉语。”
“嘴巴长在别人脸上,想说就由他们去--你在意?”
“我无所谓,从大一开始我身上就谣言满天飞,还有人说我高中时代曾让很多女孩子怀孕,孩子都好几个,排队等着滴血认亲。”
噗哧!“好年轻的爸爸。”
“是啊。”柏烈旭苦笑:“天晓得我的孩子在哪里。”
“难怪阮玲玉会死于人言可畏,真的很可怕。”
“不过--”柏烈旭低头看了看与他并肩走出校门的梁雨萍。“如果对象是你倒也不错。”
较娇小的影子停了下来。“你是开玩笑的吧?”
“你心动了?”柏烈旭弯腰问,送了鬼脸给她。
他他在开玩笑!“可恶!”连她也敢作弄!梁雨萍气得拿背包丢他。
“嘿!玩真的啊!”“作弄老人家!不懂礼貌的死孩子!”
“大姐别生气啊!”真凶!柏烈旭赶紧逃命,快步冲向校门。
“给我站住!”
“大姐饶命!”柏烈旭不怎么认真地求饶,不时回头笑看两条小短腿可怜交错还是离他远了一大截。
一寸长一寸强,他同情她呵!
长脚跨出校门,没来由突然停下。
“唔!”后头追来的梁雨萍撞个正着,鼻子挨疼。“你干嘛--”
“你在这里做什么?”柏烈旭声音里的冷调打断她的话。
从他身后看出去,她看见一个打扮时髦的officela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