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尚生立刻放松了表情说道:“我很高兴听到阁下能这么说......阁下的心意我尚生领了,日后必定有所回报。”
游子岩再笑笑道:“不必客气。”
尚生招呼手下离开时,顺手在木然而立的萧布肩上拍了一记,沉声道:“小老弟不错,算得上是一个汉子,如果你过得了金老哥这一关,以后尽可以放心来找我。”
萧布全身一震,眼中陡然有了神采,又惊又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以尚生的口碑,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许诺,就绝不会再当他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自己的性命不但得以保全,也得到了所需要的东西,巨大的悲喜落差让他觉得象是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但是,在这之前,他还必须越过一道坎。
“恭喜啊,萧先生,哦,或者金某应该称呼你为萧哥了。”六指金冷冷地笑,眼里放出一道寒光来。
大家的目光在六指金和萧布身上来回打着转,没有人开口说话。
跟大家刚进来时看见的情景一样,两个人仍然隔着燃气灶面对面站立着,只是中间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大铜盘中倒还是热气腾腾地冒着水蒸气。
被严重烫伤的手象是有一万根钢针在反复地攒刺、挑螫着神经,萧布咬紧牙关抵抗剧烈到使人发晕的痛楚,慢慢地说:“金叔,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任凭您怎么处置,我毫无怨言。”
“果然是有种啊。”六指金不住地冷笑:“任凭我处置?嘿嘿,好啊,照规矩,我不要你的命,也不多要你的零碎,一条胳膊,或是十个手指头,你选一样罢。”
虽然早料到这样的结果,萧布脸仍是一白,一旦残废了,即便尚生恪守承诺还愿意收留他,他以后又能干什么?这一生余下的岁月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到时候不要说再照顾妹妹,反而会更加地拖累她。
沉默了许久,萧布终于作出了艰难的决择,涩声说道:“一条胳膊。”
“好,拿来。”六指金伸出手,黄皮立即送上一把不知从哪找来的砍刀。
六指金将砍刀略略扬起,面部微微抽搐了几下,阴沉沉地说:“这一刀下去,你我从此就恩断义绝,港九虽大,只怕日后也再没有你萧布的立足之地了。”
他停了一停,又道:“不过,你放心罢,念在以往的情面上,今后若是你妹妹有什么难处,只要我金某还有能力,你可以叫她来找我。”
“金叔,我猪狗不如,对不起您......”这一刻,萧布才终于流露出一个少年的本来心性,极力铸造的坚固外壳被这句话敲得粉碎,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大颗大颗的泪水断线珠子般滚落下来。
六指金咬咬牙,闭上眼抡起砍刀,朝萧布的伤臂狠狠劈下。
大家都微是恻然地扭过头去,萧布少不经事,不知凶险才给人利用弄出这样一个局面,其间的缘由虽然情有可宥,但碍于行规,这是他必须承受的惩罚,就算六指金也不能额外开恩轻易饶过他,否则规矩一破,以后便再也无法管束手下。
预计中的惨景并未发生。
游子岩伸出两指,轻轻松松钳住了六指金大力劈下的砍刀。
“游先生......”六指金愕然望住他。
游子岩稍一用力,六指金只觉自己象是在跟一台吊臂机较劲一般,虎口一麻,砍刀已然脱手。
“可以把他交给我处置么?”游子岩问,视线却投在这个跟顾祺年纪相仿的少年身上,看着他,游子岩似乎依稀地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六指金眨着眼,突然笑了一笑说:“当然可以,我倒忘了今天是全仗游先生相助了......他就交给您处置了。”
游子岩微微点头,和气地对萧布说:“一个人不可避免会犯错误,不过,这一次虽然可以补救,但是下一次却不一定能够挽回,希望你能记住并吸取这个教训。”
萧布举袖拭去满脸的涕泪,怔怔地望着他,有些无法置信。
“我需要一个人为我办理一些杂务。”游子岩凝视他道:“你愿意跟着我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找尚生,我不会勉强你。还有一点要先告诉你,跟在我身边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随时有可能会丧命,你考虑清楚再回答。”
谁都听得出他并非是在危言耸听,萧布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即用力地点头说:“我愿意跟随您。”
“很好。”游子岩露出一丝微笑:“那么,你现在就应该去看医生了,我可不希望替我做事的人只有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