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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一封点点头,拿出算盘珠子搁在腿上仔细盘算了一番,解卦算卦我不会,可最后的结果我却能一眼明了,子卯相冲,阳元不过七天,我以前看过这方面的书,背过一些常识。
这意思是说……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结果告诉老太太有些沉重,当一个满心盼着儿子回来的母亲忽然知道自己只剩下七天可活的时候,那种心情……
白丞丞最近恶补了一些东西,看到那个卦象,也明了了。
我们齐齐把眼睛看向苗一封,只见他笑着对老妪说道:“你的阳寿不多了,等你儿子回来,他最多能再供养你十年。”
老妪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的:“十年啊?哎呦,那太多了,一年两年就成,多了给儿子添麻烦多不好啊,嘻嘻嘻……谢谢苗先生,谢谢苗先生。”
“多少钱啊,我给钱。”
苗一封一摇头:“这卦金我从你儿子寄来的钱里扣了,他还给你寄了点生活费,你拿好了。”
说罢苗一封掏出自己的钱包,取出几百块钱来递给老太太,他这钱包可就直接空了。
老妪一听,也不客气:“又寄钱了,哈哈,这娃出息了,听到信儿我也就放心了,先生,你慢慢在,我先走了。”
“多吃点好吃的,我待会给你再送些过去,最近吃好喝好了,气色一好起来你儿子准得回来,这要是看见了他准得高兴!”
“哎……我一定吃好喝好了!”老妪笑的喜笑颜开的离开了,看到那街道上远去的垂老身影,白丞丞流下了眼泪,剩下我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你不告诉她自己的事怎么办?咱们该打电话叫他儿子回来准备后事了。”我说。
苗一封叹了口气:“抗美援朝第二年的时候,他儿子就战死了,十七岁啊,没人敢告诉她,都希望她好好活着,人活一世真不容易,你说无论这活着过的好与不好,可就没第二次了,谁能保证下辈子还能碰上这辈子那些亲人呢?”
我沉默着,点点头,白丞丞说:“那那些她儿子寄来的钱跟信……”
我忽然为这苗一封的人品而佩服,信自然是他杜撰出来的,至于钱那自然是他掏的腰包,苗一封这人呢,果然是为人着想的个好人,说他是菩萨心肠一点都不为过。
直到这时候,苗一封才把自己店门关上,他摇头苦叹道:“没生意了,外头风吹进来冷,还费煤炭。”
等他把门关上,屋里更加暖和起来,我知道白丞丞这两天嗓子不舒服,去烧了点水,顺带给这老爷子泡了壶茶,苗一封看了看我,然后看看白丞丞,抚着白须缓缓说道:“你的师父叫胡不传。”
我点点头:“您一定认识。”
“我认识,也见过,当年十年荡乱那会,我们被一起下放到关中,白天一起干活,晚上关在同一个牛棚里休息,最后我父亲的病体撑不住,就先一步死了,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来,苗三道早在1918年就去世了,胡老道跟苗三道是至交,那跟苗三道的孙子又怎么论辈分呢?
苗一封笑了笑,回忆起当年的事仿佛那是一段极其美好的光景:“胡不传这人愿意跟投得来的人玩,据说我祖父活着的时候他管我祖父叫老苗,管我父亲叫小苗,后来祖父去世,父亲成了老苗,我成了小苗,到了最后……”
他含笑不语,我也明白,他肯定也成了老苗,在辈分上这有些玩意儿胡老道的确是不那么讲究的,苗一封笑着说:“正因为这个,我们一起倒是没什么隔阂,我这一身卦术也就是那会接触他的时候才慢慢上道的,我只能说一句,你师父不算是世上奇才,但一定是个在道术上有一定见解与悟性的人,他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那段时间没少从他身上学本事,这些年压箱底的玩意儿,说句实话,实打实的可都是他开导的。”
我点点头,就听苗一封继续又说了起来:“唉,可惜……这样的时间只持续了不到一年,不然我倒是能从他学会更多玩意儿,说不定也就成了你师兄弟呢。”
苗一封叹了口气,一张脸上满是肃穆,他回忆着说起来:“那大概是66年还是67年,对了,66年,可惜你师父犯了事,这件事不知道你听说过没,他被当成牛鬼蛇神打倒了,连着失踪了数天,等我们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听说人死在荒郊野地上就连尸首都臭了,唉,我就说,当年发生的事不是他不是他,他咋可能干出那种事呢?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呐!那件事又咋可能是他干的呢?”
苗一封忽然开始自问自答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