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再见,再见
再也不见。
原来,爱不与不爱,她,都要和他,
说再见。
身后,一片火光,火舌已经开始吞噬着竹屋。
从此,那个山谷将湮没她和律君魅的全部记忆。
从此,他和她,咫尺,都是天涯。
***
“竹屋烧了。”一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立在金阶之下,低声地说着。
魆黑黯淡的大殿中似有轻微的一丝气流隐隐而动。
这座宫殿位于皇宫的最北端,远离皇宫中心,异常安静。是距离龙山最近的一处宫殿。
但这里常年并无人居住,因此,这里除了安静,还有冷清。
若不是金殿之上偶尔会有轻轻的棋子落盘声传来,几乎,让人以为,那黑衣人是在低声自语。
可循着那棋子落盘声,就会看到,那金殿之上,赫然坐着一个孤寂却煞有气势的人玉烨国君龙殇离!
金殿上的他,一身明黄的龙袍,胸前的龙腾图案栩栩如生,张牙舞爪,似要腾空而起。
听得阶下黑衣人那四个字,原本沉稳健硕的龙躯,微微间一个抖动
左手捏着的黑棋子,铮然一声掉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烧了?”
“回皇上,确是烧了。可是,并没有那人从里面出来,反而是浅歌、西平国的魅王和一位姑娘。”
一位姑娘
龙殇离顿了手,眼波深邃却不宁静,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回来,回来,他却说:那个人并没有从里面出来。
他不出来,又有何用?
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龙殇离微低下眉,看着龙案上,方才下的一盘残棋。
白子占据半壁江山,黑子溃不成军。
没有了她,他开始学着自己和自己下棋。
左手执黑,右手执白。
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黑子如此大溃的局面。
中年人叹息了声“莫非真是天意不可违!我们用她还是不成”
龙殇离一震,明黄的龙袍蓦然无风翻飞,脸上迅速飞上未曾见过的决绝和阴鸷。
他猛地站起山来,双袖骤然一拂,哗啦一声扫落了棋盘,无数的玉石棋子如断线的珠子四处飞溅。
丁叮铮落于金阶之上,十几粒黑子更是滚下金阶,落到中年人脚边。
)
“朕,等了这么久,绝不允她回不到朕的身边。天意算什么,朕从不需天来佑朕,天若阻朕,朕也必定天逆弑天!”
中年人默然,优雅隽秀、温文淳朴的至尊帝王,只有在提及她时才会变得这样冲动,如同变了个人。
那不带一丝一毫犹豫的狠绝,怎能让人联想到,他是当日那个曾六宫粉黛雨露均沾,温文尔雅的王者。
“皇上,可是他并没有出来,再者,按当日所定,时间也并未到”
“你认为朕不该遣流风送上那枚匕首?”龙殇离冷了眼。
“微臣不敢。皇上对歌妃之爱至情至深,无论如何做,皆是皇上思念之举,都不为过。”
“柳深岚,你知道就好。”
柳深岚一低头,看着地上散乱的玉石棋子,她,真的就能回来吗?弓下腰,去捡那棋子。
因她喜欢下棋,龙殇离天天得空就到凤熙宫与她手谈,也因此,据说,这宫中什么都摔得,唯独棋子摔不得。
曾有一个小宫人不小心摔碎了一枚棋子,差点被他拖出去斩了,若不是她极力拦着,说那副白子原本就比黑子多一个,碎了正好配成不多不少的一对儿。
他怒极而笑,才饶了那宫人。
不想,今天,这皇上竟然只为那句“天意不可违”就动了怒气,竟然,把一向珍之惜之的棋子霍然推翻在地。
莫非,真的是天意不可违,她回不来了,所以,皇上才对着这死物乱了心绪?
见一粒一粒黑子被柳深岚俯身捡到掌心,龙殇离脸上悠然划过一丝痛楚。
“柳卿,陪朕下盘棋吧,她的棋,是跟你学的。”
柳深岚一震,忙应了声“是”
手中,赫然捏着七枚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