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真是越来越啰嗦了,”阿丑嘟囔着嘴道,一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嘿嘿地笑着,“那说好了明年咱们一块滑冰哈,那你可得说话算话,我还从来没在河上滑过冰呢,从前在宫里,瞧着侍卫在太液池上滑冰,我都眼馋坏了。”
“既然那么眼馋,怎么不也过去一块儿滑呢?”钟明巍问。
“我哪儿敢啊?”阿丑白了钟明巍一眼,“我一个粗做宫女,平时走路都恨不得把脸贴在地上,还敢去太液池上滑冰?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以后……”钟明巍脱口而出,可是才说出了两个字,他又蓦地闭上了嘴。
“以后什么?”阿丑仰着头问。
“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滑冰,我都陪着你一块儿,”钟明巍含笑道,一边伸手抚了抚阿丑微凉的脸颊,一边轻轻道,“进去吧,要起风了。”
“嗯。”阿丑答应着,一边把手从钟明巍的腋下抽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钟明巍进了房。
把钟明巍扶到炕上之后,阿丑忙得去烧了一锅的大枣茶,好给两人驱寒。
钟明巍坐在炕上,看着阿丑麻利地生火煮茶,嘴角微微地上翘,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来。
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差点儿就说出了以后要带这丫头去太液池上滑冰的话来了呢?
这辈子,他哪里还有机会回京呢?即便有,他也断断不会回,京师再繁华再富贵,又有什么好的?宁古塔再荒凉再贫乏,可是在他眼里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一口气都给喝完,”一杯热乎乎的大枣茶送到了钟明巍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是那丫头虚张声势的威胁,“趁热喝,一滴都不许剩,不然看我不狠狠揍你!”
对着面前那碗散发着枣香、橙红的茶,钟明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
嘉盛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
京师。
延禧宫。
赵贵妃和四皇子钟明嵘正在暖阁中用早膳的时候,就听着贴身宫女进来禀报,说是三皇子来了,赵贵妃甚是诧异,算着时间,早朝这才刚刚结束,钟明峥这就巴巴地过来,这大天白日的竟也不想着避人耳目,可见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当下赵贵妃忙得放下了碗筷,一边催促钟明嵘去上书房。
“母妃,这时候去上书房还太早,先生一准儿没到呢。”钟明嵘有点儿不大乐意,眼睛不住地去瞄桌上的一把小木剑。
“成,许你先去玩半个时辰再去上书房,”赵贵妃没功夫跟小儿子计较,“记住只能玩半个时辰!”
“是是是!多谢母妃!”钟明嵘忙得谢恩,然后就拿着小木剑欢欢喜喜地出去了,迎头遇上了正匆匆进来的钟明峥,含笑道,“三哥,你来啦!”
钟明峥不耐烦地点点头,然后径直进了暖阁。
“母妃,您知道了吗?”钟明峥甫一进了暖阁,就是一脸的压抑不住的愤怒,“父皇他怎么能这样?!”
“怎么了?这么大声?”赵贵妃一边擦着嘴,一边起身坐到了软榻上,蹙着眉问钟明峥,“出什么事儿了?这一大清早的,瞧把你给气的。”
“儿子不能不气,”钟明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拉了个凳子坐在了赵贵妃的面前,一边沉声跟赵贵妃道,“母妃,太后昨儿又让人去宁古塔了,这事儿您知道的吧?”
“知道啊,”赵贵妃您了口茶,一边慢条斯理道,“太子虽被废黜,可到底还是太后的大皇孙,太后记挂也是情有可原,况且这眼看着就是年下了,太后朝宁古塔送些子衣食银钱过去也是应该,这事儿连你父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又生哪门子的气?”
“若只是送些子衣食银钱过去,儿子又怎么会气?不过是个瘫子罢了,”钟明峥冷哼道,一边看向赵贵妃,沉声道,“母妃,太后这一次还往宁古塔送人过去了。”
“送人?”赵贵妃一顿,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蹙着眉看向钟明峥,“太后朝宁古塔送什么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