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尽然,母妃先别这般忧心,”钟明峥缓声道,一边轻轻握住了赵贵妃的手,“咱们到底和废太子不一样,废太子是真贤皇后独生嫡子,又是太后一手带大,何其尊贵?且废太子从小师承帝师丁允文,大周皇朝首屈一指的名仕大儒,在读书人中可谓是一呼百应,身后有徐氏一门撑腰,身前有丁允文给开道,废太子哪里是寻常皇子能比的?甫一入朝就声名鹊起,到后来入主东宫,更是名声日盛,贤名远播,父皇嘴上没说,可心里对废太子必定是又恨又惧,到底当时父皇才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最龙精虎猛的年纪,怎么能容忍朝中有这么一个喧宾夺主的太子在?也是父皇能忍,拖了这么些年才终于对废太子动手,若是换做儿臣是断断容不了这么些年的。”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赵贵妃不明就里,蹙着眉道,“废太子从前再如何显赫,现在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瘫子,你这时候巴巴地夸他做什么?”
“母妃别急,儿子说这么多,只是想让母妃明白,什么样的皇子才让父皇容不了,”钟明峥缓声道,一边浅浅地抿了一口茶,一边继续道,“如今父皇虽然对母妃和儿子有些微词,但咱们又怎么能跟昔日废太子相较?赵氏一门再显赫,也更不能跟徐氏一门相比,所以父皇虽然心有不悦,但也断断不会对咱们下手,往后只要咱们竭力低调,自然就不会扎了父皇的眼,况且父皇膝下的皇子不多,除了瘫了的废太子,眼前可就只有三位皇子了,四弟今年才八岁,二皇子又是个多年无出的,倒是只有儿子眼看着就要为皇室开枝散叶了,所以不是没有天大的错处,父皇轻易是不会动儿臣的。”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之所以答应把小安氏送到宁古塔,只是想给咱们一个警醒?”赵贵妃蹙眉道。
“母后所言极是,”钟明峥忙不迭点头如捣蒜,一边又道,“所以从今往后,儿子还请母妃行事务必低调,母妃息怒,容儿子直言,母妃的气性也忒大了些,从前也就罢了,如今赵氏一门在朝中可谓是首屈一指,眼看着儿子也要封王了,母妃当更为谨慎才是。”
“本宫知道,这程子不也是没有再找过那贱人的碴儿吗?”赵贵妃叹了口气道,慧贵人独得圣宠,她也是憋着火,才一直忍着没发作。
“那儿子就多谢母妃了,”钟明峥忙道,顿了顿,一边又冷声道,“倒是儿子越发觉得那安子尚首鼠两端了,小安氏人都不在京师了,这样大的事儿,他竟然也不事先给咱们通个风,当真是可恶。”
赵贵妃也是一脸愤愤:“安子尚那个老狐狸,从前是悄默声地入宫请旨把小安氏送到东宫做侧妃,如今又是悄默声地把小安氏又送往了宁古塔,你这个岳父泰山啊,当真是可恶至极!他这样一再戏耍撩拨,难不成咱们赵氏一门是好欺负的吗?”
“他的确是可恶至极,可是咱们却也是没办法,说到底他也是按照父皇的意思做事,咱们若真对他怎么样了,传到父皇耳中,自然又是咱们的罪责,到时候处境只会更糟,”钟明峥冷声道,一边抿了口茶,一边又沉声道,“且大安氏如今身怀有孕,最是不能动胎气,若是咱们真对安子尚动手,怕是于大安氏保胎不利。”
“哼,你倒是个贴心的,”赵贵妃冷哼道,一边抿了口茶,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叮嘱钟明峥道,“好好儿照顾大安氏这一胎,你父皇看重着呢,在你父皇面前卖再多的乖,也比不上一个欢蹦乱跳的大胖孙子。”
“是,儿子明白。”钟明峥道。
“可用早膳了吗?”赵贵妃神色缓和了不少,问钟明峥道。
“儿子哪儿有心思用早膳?这才一下了早朝就火急火燎地过来见母妃了,”钟明峥含笑道,“这下子倒是觉着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