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个好医生,不想让我丈夫杀了你。”
江城垂眸,熟练地替她包扎手术伤口。
“听着医生,三天后是他的生日。我会想办法灌醉我丈夫,你带着小孩和那个女护士逃走。”女人压低声音,“山洞西边有一条河,你们沿着河流往下走,到了第一个岔口往右走,一直走下去就能看见村庄。”
江城心口微动,瞧着床头那脆弱又坚强的女人,她笑容苍白,眸光纯净如水。
“女士,你这样做风险很大。我出去了后,第一件事就是联合政府武装,剿灭你们这个团伙。”江城如实说。
“我知道,我爱他,不想他一错再错。”女人无奈笑着,眸光虔诚沧桑,“草原之神在看着我们,她知道我们做的错事,知道我们手上的鲜血,终有一天残酷的惩罚会降落在我们身上。”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当恶人,生存和生活的压力,逼出了一堆血性残酷的恶魔。
江城默然点头,将她伤口上最后一滴血擦拭干净。
“祝您健康,女士。”
临走时,江城回头往那间昏暗的屋子里看了看,那女人几乎和昏暗融为一体,只能看见她那双明亮坚韧的眸子。
在弥散着血腥味的房间里,那个女人的眼睛明亮地,好像夜空里的星星。
那女人的病依然“复发”,江城随时待命,替她治疗。
时间在潮湿的山洞里流淌,小男孩发现,江城站在窗边的时间越来越多了。除了治疗,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站在窗边。
他的眼神精明且尖锐,如最精密的探测仪在扫视悬崖之下的草原,草原隐隐藏匿的河流,都落入他黑色的瞳孔里。
如果不是了解江城的为人,小男孩都怀疑站在这里的不是那个温和有礼的中国医生。
他那眼神,和久经训练的特种兵几乎没有差异,冷冷的、尖锐的、不带感情,甚至有些可怕。
直到第三天,酒水鱼肉从外面运了进来,今天,是首领的生日。
兴许是日子特殊,一向虚弱的首领妻子身子似乎恢复了不少,竟然能够走下床移动两步,还能唱起古老的歌谣。
晚上,星河月明,月光如水。
首领的生辰,自然是整个团伙上下同庆,防守颇为松懈。
江城照例给那女人做了医疗检查,随即镇定地退出木屋。回到房间里,栓了门,江城这才将今夜的行动如实告诉了两人。
包括走出山洞的计划,在荒野里寻找路的方法以及保存体温的各项准备。
小男孩和马菲面面相觑,手指颤巍巍地,难以置信。
“别担心,我们能逃出去。”江城温和地拍了两人的肩膀,声音沉稳且有力,“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一定要活着出去。”
“可、可是如果被发现了,这些恶人会直接枪毙了我们的。”马菲皱眉,两只手不安搅着,“江医生,你带托米走,我一个女人身体弱,是你们的负担。”
“我们谁都不能出事,一起走,相信我。”江城的手落在马菲肩头,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心头的慌乱奇迹般地消退。
马菲愣愣点头,擦擦眼角慌忙去收拾东西。
三人正紧锣密鼓收拾着。
“咚咚咚”
门敲响了,有男人嘶哑的声音。
“医生,首领让你去一趟。”
小男孩和马菲差点惊叫起来。
江城身子在原地驻三秒,随后迈开步子朝门边走去。
“如果我半个小时后还没回来,你们自己逃走。按照我说的方法,不会迷路的。”
临走前,江城平静地吩咐。
小屋门开了,灯光泄了进来,随即又被狠狠关上。
窗外月光已经中天,落在地上散成霜,马菲担忧地看向门边,心上的洞慢慢在扩大。
不知何时,那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有女人的尖叫,还伴随着嘈杂的笑声和口哨声。
闷闷的枪响,是子弹打在血肉之躯上的声响。
“马菲姐姐,会不会是江城医生出事了!”小男孩惊叫,那枪声仿佛戳在他心口,惶恐像潮水涌来,冲击泪腺化成水渍淌下。
“不、不会的,江医生不会有事。”马菲捏住衣袖,她知道时间在消逝,现在必须要逃走可撂下江城,她怎么都舍不得。
两人正不安着,窗口忽的一阵响动。
马菲和小男孩几乎同时回过头来。
月光银白,窗户亮堂堂地,能清晰地看见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扣住边沿,灵活用力,一道黑影跳了进来,稳稳落地。
那人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巴。
她的身上落满了白月光,锐利眸光扫了小屋子一圈,疑惑地眨巴眼睛,问目瞪口呆的两人:
“嘿,江城哥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