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气不活了,正要破口大骂那些村民,眼角余光瞥见丁有田爬了起来,转而指着他骂道:“老四你个怂货软蛋玩意,你就眼睁睁瞧着你媳妇欺负你娘啊?你要还是我儿,你给我往死里打她!打烂她!”
丁有田二话不说,直接一头又栽倒在地。
他晕了晕了,娘啊!恕儿不孝了,自求多福吧……
刘氏看他装死,也脚底抹油悄悄溜了,免得一会孟氏拿她开刀。
“娘。”三妞偎在简宁怀里说:“爷奶给我们分出去了,我们以后不要跟他们住了,娘带我们走好不好?”
三妞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也听不清周围人的声音,她半边脸肿得老高,耳朵和脖子上都糊了鼻血,把简宁给心疼坏了。
她搂着三妞,柔声道:“好,乖女,娘带你们走,回头娘给你上了药就不疼了,以后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简宁饶过孟氏,一手抱着她,一手牵起大妞,眼往丁有田一睃,他立即爬起,抱上二妞准备闪人。
“站住!”
一声冷喝响起。
老丁头一张脸铁青,外面闹成这样他在屋里再也坐不住。
看到他,孟氏一骨碌爬了起来,拍打着两腿哭道:“有旺他爹啊,这贱皮子如今是上了天了,她想骑到咱们脖子上,想吃了咱们全家呢,你可要给我做主哇……”
“爹,我要请族老来,爹娘分家不公正,这家得重新分。”丁有田觉得自家娘子如今很无敌,有娘子给他们撑腰,看谁敢动他们?
有了倚仗,说话理直了,气也壮了。
但他爹没理他。
老丁头是个颇有心计的庄稼汉,当年农闲时他在白沙镇卖烟叶,中午掏出带的豆饼蹲在地上啃时,过来一女娃子,瞧着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和家中四儿看去一边大,两眼盯着他手中的豆饼直咽口水。
他看女娃子眼神就知不对劲,穿得破破烂烂估摸着是逃荒难民,要么和家人走散要么被家人丢弃。问姓啥叫啥只会摇头,自己哪里人几岁也说不清,虽然迟钝脑子反应慢,但天生有把子力气,一筐烟叶能轻易提起来。
他一寻思,带回家不仅能帮着做家务,将来还能给四儿五儿做个媳妇儿。
就这么着,他把简氏领了回来,因是捡来的,又看她生得秀气,便给她取名叫简秀姑,无论对内对外一直说是简氏全家饿得奄奄一息,她爹娘为救幼子幼女当街卖大女儿,苦苦哀求有人能买下简氏,发发善心给他们全家一条活路。
老丁头说自己心里不落忍,正好卖了烟叶手里有钱,就买下了简氏。里正还为他的善举竖过大拇指,他也因此被村民们一直高看一眼。
这些年简氏从没忤逆过他们,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今儿一反常态,他一眼看出她眼神清明,断定她因祸得福被雷公电母给劈清醒了。
他倒不担心简氏清醒了能找回家人,也不担心她家人找上门来索要聘礼,他养大简氏,家中粮食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担心的是简氏揭露当年真相,让他丢了面子,反正四房已被分出去,以后眼不见心不烦。他不想节外生枝,放他们一马,也算是安抚了简氏。
老丁头心里有了计较,把孟氏赶回屋后,扫眼丁有田和简宁,“你们把这个家搅得鸡飞狗跳,辱嫂欺侄,眼里无父无母,如此大不孝,请谁来都没人会替你们说话。我今不和你们计较,趁早给老子滚!”
简宁急着回去给三妞上药,小丫头有点萎靡不振,昏昏欲睡,又担心大宝,所以不想再纠缠。
丁有田还想据理力争,跟他爹掰扯掰扯,简宁已抱着三妞走了,他也只得赶紧跟上去。
“宝儿娘。”从主院出来,丁有田跟在简宁屁股后面,神采飞扬道:“为夫往后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先前你踹高氏那一脚实在……”
简宁回过头,面无表情:“往后稍,再往后,还往后……行了,以后不管在哪,离我三尺远,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完了,娘子清醒后好像很嫌弃他。
怎么办?他好想哭。
嘴刚咧开,简宁脑后像长了眼睛,“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