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皆至曲江拔楔杂剧吹弹旗亭都张灯结彩。马周也到那里去闲玩。上了店中踞了一个桌儿在那里独酌畅饮。那些公侯驸马帝子王孙都易服而来嬉耍。只见一个宦者跟了几个相知许多仆从也在座头吃酒。见马周饮得爽快便对马周道:你这个狂生独酌村醪这般有兴;我有一瓶葡萄御酒在此赠与你吃了罢。家人们把一瓶酒送与马周。
马周把酒揭开一看却有七八斤香喷无比把口对了瓶饮了一回;饮下的瞥见桌边有一拌面的瓦盆儿在便把酒倾在里头口中说道:高阳知己不意今日见之。一头说一头将双袜脱下把两足在盆内洗灌。众人都惊喊道:这是贵重之物岂可如此轻亵马周道:我何敢轻亵岂不闻身体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曾于云:启予足启予手我何敢媚于上而忽于下洗了抹干了足把盆拿起来吃个罄尽。刚饮完时只见七八个人抢进店来说道:好了马相公在此了马周道:有何事来寻我常何家里二人说道:圣上宣相公进朝。原来太宗在宫翻阅臣僚本章见常何所上二十条申说详明有关政治。因思常何是个武臣那有些学问就出宫来召问常何。常何只得奏云:是臣喜马周所代作。太宗大喜即着内监出来宣召。当时马周见说忙到常何寓中换了衣衫靴帽来到文华殿。太宗把二十条事细细详问马周抗词质辩一一剖悉真个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太宗大喜即拜他为刺史之职赐常何彩绢二十匹出朝。
太宗即散朝进宫行至凤辉宫前只见那里笑声不绝。便跟了两个宫奴转将进去见垂柳拖丝拂境清幽。姹紫嫣红迎风弄鸟别有一种赏心之境。听见笑声将近却是一队宫女奔出来有的说打得好竟像一只紫燕斜飞。有的说这般年纪一些也不吃力还似个孤鹤朝天盘旋来往。太宗叫住一个宫奴问道:你们那里来为什么笑声不绝那宫奴奏道:在倚春轩院子里看萧娘娘打秋耍子。太宗道:如今还在那里打么可打得好宫奴道:打得甚好如今还在那里玩。太宗见说即便行到风辉宫来下辇偷觑见院子里站着许多妇女在那里望着大笑。看见秋千架上站着一个女人。浅色小龙团袄一条松色长裙扣了两边中间扎着大红缎裤。翻天的飞打下来做一个蝴蝶穿花。又打起来做一个丹凤朝阳。改了个饥鹰掠食势扑将下来。真个风流袅娜体态轻狂。太宗正侧着身子掩在石屏间细看。只见一个宫奴瞥眼看见忙说道:万岁爷来了那些宫奴一哄而散。
太宗此时不好退出只得走将进去。萧后如飞下了架板小喜忙把萧后头上一幅尘帕取了下来又除下裙扣。萧后直到太宗膝前跪下说道:臣妾不知圣驾降临有失迎接罪该万死。太宗把手扶起道:萧娘娘有兴寻此半仙之乐。萧后道:偶尔排遣稍解岑寂有污龙目实在惶惊。太宗携着萧后进宫觉得异香馥郁因坐下萧后泣对太宗道:妾以衰朽之姿得蒙思宠实出意外。但生前常望眷顾死后得葬于吴公台下妾愿毕矣太宗许诺因说:今日清明佳节宫中张灯设宴娘娘可同玩赏。萧后道:今日清明民间都打扫坟墓妾先帝墓无人祭扫言之痛心。太宗道:朕当为置守冢三百户并拨田五顷以供春秋祭祀。后随谢恩。太宗道:少顷朕来宣你。又道:为何适闻香气今却寂然萧后笑而不言。原来此香乃外国制的结愿香在突厥可汗那里带来的。
当下太宗回宫传旨宣萧娘娘看灯。萧后即唤小喜跟随来到太宗宫中朝见毕与徐惠妃武才人等相见了。太宗坐席请萧后坐左边第一席。武才人因说道:娘娘何不就与陛下同席萧后道:妾蒲柳衰质强陪至尊甚非所宜就是这席还不该坐。太宗笑道:总是一家不必推逊。于是坐定行酒奏乐至晚合宫都张起花灯光彩夺目。萧后道:清明不过小节怎么宫掖间这般盛设名灯太宗道:朕自四方平定之后凡遇令节与除夜上元一样摆设庆赏。萧后道:金翠光明燃同白昼佳丽得紧。只是把那些灯焰之气消去了更妙。
太宗问萧后道:朕之施设与隋主何如萧后笑而不答。太宗固问萧后道:彼乃亡国之君陛下乃开基之主奢俭固自不同。太宗道:奢俭到底各具其一。萧后道:隋主享国十余年妾常侍从每逢除夜殿前与诸院设火山数十座。每山焚沉香数车。火光若暗则以甲煎沃之焰起数丈其香远闻数十里。一夜之中则用沉香二百余车甲煎二百余石。殿内宫中不燃膏火悬大珠一百二十颗以照之光比白日。又有外国岁献明月宝夜光珠大者六七寸小者犹径三寸一珠之价值数十万金。今陛下所设无此珠宝殿中灯烛皆是膏油但觉烟气薰人实未见其清雅。然亡国之事亦愿陛下远之。太宗口虽不言遥思良久心服隋主之华丽道:夜光珠明月宝改日当为娘娘致之。于是觥筹交错传杯弄盏足有两更天气。武才人看那萧后无限抑扬婉转丰韵关情处竟不似五十多岁的光景暗想:他那种事儿不知还有许多勾引人的伎俩。萧后亦只把武夫人细看越看越觉艳丽但无一种窈窕幽闲之意。徐惠妃与众妃见他三人顽成一块俱推更衣各悄悄的散去。萧后亦要辞出太宗挽着萧武二人说道:且到寝室之中再看一回灯去。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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