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牢最底层,永宁帝屏退了旁人,“朕要亲自审讯。”
跟着的方立谨忙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问的,王昭位极人臣地做了这么多年,如今儿子又没了,这个时候不让他造反……他又该有什么目的支撑他?
左不过是这样的话吧,只是王昭的身份又着实特殊,当今太后的父亲,皇帝的亲外祖父,没想到最后见面是这种情景吧?
可皇家哪有那么多的情分?
方立谨缓缓走出了潮湿昏暗的天牢,望着天空虽然灼目可已经少了许多热意,夏天也要过去了……
王昭在这牢里被铁索紧紧捆住,本就失了双手的他只能如蚕蛹一般匍匐在地上。
看到永宁帝的明黄龙袍,他又大肆地狂笑起来。
永宁帝站得笔直,“你还有什么可说,王氏全族已经尽数被处死。”
王昭好不容易停住了大笑,“我是个败笔我认了,可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皇帝?九五之尊?可笑!”
永宁帝脸色暗沉,眸子里蓄满了杀气,“朕可以教你生不如死。”
“因为你怕了。”王昭瞪着眼睛,“太后多年来不愿亲近你……你以为太后念佛念傻了?我那个好女儿当真是个有本事的。”
“荒唐!”永宁帝一脚踹了上去,又将王昭踢得后退了一丈!
王昭吐了一大口血,“你不过是个傀儡!是我那个好女儿的好棋子!我不会让你们好过!你们休想踏着我王家的尸骨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永宁帝的怒气激得他握紧了拳!
“朕对王家仁至义尽。”
王昭当夜便死在了天牢,一壶毒酒灌得他的尸体都带着酒味儿,瞪大了的眼睛死不瞑目,怎么也抹不平……
永宁帝回到了宫中后在静心殿门口伫立了一炷香的时候,最后转身去了望月斋。
叶落看得出永宁帝今日的阴沉,屏退了宫女太监后亲自端上来几盘乡野小食,均是亲手熬制。
永宁帝坐在了罗汉榻上,将她抱在了腿上,下巴窝在了她的肩窝处,闭着眼睛不言不语。
叶落望着他这模样,轻轻地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仍是平坦的小腹上,“圣上,臣妾希望有个小公主。”
永宁帝握住了她的小手,“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朕都宠着。”
叶落笑着环住他的脖子,片刻后轻声呢喃道:“多谢圣上相信臣妾。”
正是那份信任和爱意让她真正的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从心里接受了这个男人……
他是九五之尊,可也是自己腹中骨肉的爹爹。
永宁帝抱住了她,“朕儿时总是一个人跑来这里,望月斋的桂树便是朕亲手栽下的。”
他见怀中的小人静静聆听,继续道:“那时候母后望着朕的目光总是让朕想要逃开,朕觉得这里很好,没有楼宇阻挡,见得到月亮,干净的像是和这宫城格格不入……”
叶落轻轻抚着他的背脊,“这里很安宁。”
望月斋很偏远,圣上儿时却时常来这里,想必太后对他并未有真正的母子之情吧……
先帝早早驾崩,太后和圣上更该是相依为命,可太后的心就像是冷透了。
叶落知道自己不必开口,只需要安静地聆听。
“是啊……安宁,朕从小便想有一日能安宁,可朕早就注定了没办法得到安宁。”
永宁帝抚了抚她的小腹,“落儿,朕有你和孩子……心里很安定。”
叶落身子一僵,围住了身旁拥住自己的这个男人……
贺澜望着每日送到的奇珍异宝或是珍贵药材,嘴边的笑意很是苦涩,“大皇子呢?”
一旁的宫女忙抱来了安静地有些异常的大皇子,除了出生之日微弱的哭叫声,大皇子就像是画里的婴孩,眉眼间越发清秀可也越来越安静了……
贺澜抱着他,脸上最后一抹抑郁也化为乌有,她笑得很是柔和,像是抱住了自己的一辈子。
这宫女知晓圣上并未厌弃这先天不足的大皇子,甚至还很是看重,生怕惹得澜妃娘娘生气,讨好地说道:“娘娘放心,吴太医说了,大皇子恢复的很好。”
贺澜点点头,“你先下去吧,我亲自照料着便可。”
那宫女有些犹豫,“娘娘,您的月子还没出,还是让奴婢来吧。”
贺澜坚定地摇了摇头,“出去吧。”
那宫女只得出了内殿。
贺澜亲昵地亲了亲这襁褓内安静地睁着眼望向自己的孩子,“你父皇很爱惜你,你母妃也很爱惜你,你会好好长大,会长得和你父皇一样俊朗不凡,会有自己的家……”
眼泪滴落在襁褓上,大皇子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毫无杂质,让贺澜的眼泪都停住了。
“娘亲不哭……不哭了……”贺澜笑着擦去了眼泪,将怀里的孩子抱着喂了些奶水。
晋为嫔位的文春晓搬走后,宁德殿越发安静了,贺澜却觉得这样很好,比以往的喧嚣浮华更让她安心。
没过几日,王家的罪行便昭告了天下,整个大周都震惊了。
谁都没有想到,纵横朝野三朝的王家就这么倒了!王家的宅子被搜了个遍,王家的旁支也都多多少少的受到了牵连。
半个月后,王氏见到自己的兄长时几乎没有认得出,王封穿着粗布衣裳,哭得满脸泪涕。
“妹妹,哥哥这是没办法活下去了!王家倒台……所幸我没有掺和到那档子大逆不道的事情里去……可那些个衙差哪个是省油的灯!王家兴起时没有沾过多少便宜,反倒是如今王家败落了,我们也跟着一落千丈啊!”
王氏得知王家倒台后也是差点晕过去,她在靖安侯府能有个地位不就是凭着王家这个靠山……如今山也倒了,这下子看情况还得砸着自己……
“大哥!你让妹妹我怎么办?如今不过是守着锦芊罢了,锦才得了那劳什子病以后是更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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