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抬了两张八仙桌并在一起,这样出现了六个面,可以坐十二个人,正好济济一堂。盘十七爷和干爹坐了上席,我们随便坐。不过,我们几个活宝还是坐在上面一席,女士坐在下面一席。
这次的菜肴,受城市风味影响颇深,都是一色的红花镶金边细瓷碗,应该是一整套的,看起来赏心悦目。菜以牛肉为主打,可能老庆下午跑到市场,收了几腿卖剩的牛腿骨、牛蹄,拆出来就是牛筋、牛皮,用高压锅压出来,味道相当劲道。
再就是牛百叶肚,亏他们刮得那么雪白,看来下了一番功夫。还有一海碗牛腩,加进了槐山,味道相当鲜美。我还以为真是“牛”宴。
冯连海不亏是冯连海,他从哪里搞来了一只小香猪,烧得香喷喷的,皮焦黄焦黄的。吃起来一点不油腻,香、脆、滑、嫩。
我可是第一次吃,小香猪名副其实,但我想,要是将整头这样烤出来,也一定有这么好吃。后来,我在佛山见了世面,真的是一整头年猪,这样用火烤出来吃,我大开眼界。
然后是少不了的野味,一头岩羊,他们仿效蒙古人的吃法,加了大把的花椒、茴香、甘蔗蔸把、老姜、干椒,墩成了手抓羊肉,冯连海还弄了脊髓,吹冷了给儿子小康吃,小康才三个多月,吃得啧啧响。小康与冯连海的亲情是隔不断的,虽然冯连海抱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现在冯连海抱着他,他一点也不认生;我这个干爹,他都不要了。
我心想,最好我不要留下什么孽种才好,庆家母真是不好惹的女人,乡下有种说法:不叫的狗咬人。庆家母是那那闷斗星,心里行事的;飞得不叫的家蚊子,叮一口痛了才知道。
“喂,你们一个个把肚皮撑圆了,现在该喝酒了吧?”蒋老四放下手中的羊蹄子,举起了酒杯,三两三的蓝花瓷杯。
“喝酒的不用客气,今天都不是外人。能者多劳。想喝的,喝吧。”我铭记青玉的话,真没有动酒杯。
蒋老四可抓住我的话:“小老五,你现在排行老五了,在这里坐着都是你的长辈,大哥,你不可能失礼吧。你是读书人哦,读书人要知书达礼。”
辛哥鼻子哼了一声:“短命的,中午到我酒店定了四个招牌菜,打谅我不知道,现在三个碟子一个瓦罐还没还给我。人家酒没醒,怎么喝?”
这他也知道,我笑道:“我姐姐来了,难道请你去陪我姐姐?”
李莎莎脱口而出:“青玉姐的妹妹?是不是像她一样水灵灵?”
“没听清楚。我姐姐,省城来的,开着保时捷,看看我手腕上戴的是什么?汉密尔顿全自动机械手表,一块手表可以值你那台大哥大。”我亮出我腕上的手表抖了抖。
“你有亲姐姐?”李莎莎惊得眼珠子差点迸了出来,“不会是齐书记的千金吧?”
可是这句话让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我嘀咕:“我只认姐姐,长辈是他们长辈的事。我妈今天说得很明白,我俩姐弟要相认的,毕竟有血脉亲情。刚才看小康,怎么就认他爸爸,不认我。我可是隔三差五见到他的,我还常抱他、逗他,可是他还是认他亲爸爸。我觉得姐姐跟我还真有亲情那种感觉。”
冯连海举着酒杯跟盘爷碰了碰:“其实,你跟齐书记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我真仔细看了。你们应该有亲情关系?”
“你别胡说,你再胡说我跟你急。”我很气愤。
盘十七爷一仰脖子喝完了一杯,叹息一声:“冤孽啊,咋就见上面了呢?这么多年,他不闻不问不管,不认他,也在理。”
辛龙华陪了盘十七爷一杯:“盘爷,我敬你老一杯,祝你老长命百岁。”
盘爷笑道:“好,活一百岁。看你们兄弟一个个儿孙满堂,看小康添子抱孙。”
盘爷一句话把气氛带动了起来:“萌根,我不恨齐武生。萌根,你听盘爷说,他也是情有可愿的。我寻思着,我那天找他,他是知道的,可是你妈来,他不知道啊,可能也不是他设什么局?他当时很被动,革委会要他写交待材料,关于你妈和他的关系。他本想带调查组组长到他的办公室找我给他做证,没想到我给你妈妈倒了一杯开水。我倒了一杯开水,调查组的同志马上调转了矛头,就形成了另外一种结论。哪时候,同情她,都是要挨批的,做为一个党员立场不坚定,我应该挨批。我挨批,他起不了作用,完全是调查组一手整的黑材料,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想通了,不怪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