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您,您是现在这样。怎么十年过去了,您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虽然是说讨喜的话,但基本也是实情。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这个老和尚,没有在他身上增加岁月的痕迹。
禅师微笑:十年过去了吗?原来又十年了。人活得久了,便忘了时间,也逐渐被时间遗忘了。
七郎似懂非懂地点头:小孩子的时间很漫长,每一年都要长高一截,觉得十年很遥远。对老年人来说,十年前和现在,也没什么不同。
禅师欣慰地说:徒儿有慧根。但也有不同的,世事变化,早已人事全非。
七郎笑道:外面怎么变换,师父不动如山。
你在为师面前倒很会说话。禅师话音一转,那么前日在宫门前,又何必对人说那句话呢?
师父你那么快就知道了?七郎惊讶,您消息真灵通!
禅师叹息:你呀!想必阿史那贺鲁已经明白过来你话中之意,你又平白树敌了。经历过被人刺杀,还不知道收敛一些?
虽然是责备,语气中却是浓浓的关心。
七郎给禅师煮了一盏茶,奉到禅师面前,乖巧地说:师父喝茶!这件事也是话赶话了,他非得问,我就只好说了。既然已经把人得罪了,不如干脆把他留在长安。离了属下兵马,他就是一个人了。
禅师悠然喝了一口茶:你确定他会反?
不能确定。七郎坦然说,世上的事没有一成不变的,或许他被我警告之后就老实了呢?但只要有这个可能,还是扼杀在萌芽阶段比较好。
禅师满意地笑了。
这是他的徒儿,心怀天下苍生。
只有这样的胸襟,才能得证大道。
佛家有渡人、有渡己,禅师有自己修行的法门是天下大势!
有什么比安定天下的功德更大呢?
七郎有这样的天赋和胸襟,才是他的衣钵传人。
七郎在禅师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去找小伙伴窥基玩。
窥基如今已经摒弃三架马车了,进出都很低调,俨然有了出家人的样子。
见窥基过年都在诵经,七郎好奇地问:你没有回家跟家人一起过年吗?
窥基摇头:出家之人,不过凡俗节日了。
他认真地说:我这几个月跟随师父礼佛诵经,心中颇有感悟。世间万物都是虚幻,都是心识的投影。因为我想,所以存在。
七郎:师弟悟了。
玄奘法师就是厉害!
这才多久,就把一个执着于还俗的酒色小沙弥给渡了!
想到玄奘法师那充满蛊惑力的声音,七郎不由得庆幸,要是自己是这位高僧的弟子,恐怕也无力抵抗啊!
窥基看着七郎,说:我近来常想这个问题,却又觉得深陷迷障,不知师兄有何指教?
七郎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就是我思故我在?事物的存在是客观的,还是因为感知而存在?
窥基双目发亮:师兄!师兄!多谢师兄的点拨!心外无物,唯识无境!我明白了!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人生至理,高兴地冲出门去,要去和玄奘法师分享倒把七郎丢在一旁。
七郎:阿弥陀佛,又悟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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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