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安到岭南,一共约五千四百多里。
从蓝田入商州道,经过襄州跨越汉水,再经过鄂州跨越大江,顺流而下洪州、吉州、虔州……
再穿越五岭,过梅关到韶州,再顺北江而下广州。
山一程水一程,看看《皇唐九州坤舆图》就令人心生畏惧,难怪都说去了岭南就有去无回。
然而世上总有不畏艰险的人。
有七郎这样主动请贬谪岭南的,也有不怕死追随的。
入夜,众人刚在驿馆住下,七郎就听随从来报,李敬业求见。
看着牵着骏马,驮着两个包袱的李敬业,七郎皱眉:“你又离家出走了?”
这是打得不够啊!
李敬业连忙解释:“不是!我禀告了祖父,他允我来的!只是不好大张旗鼓,这才悄悄出城,跟在叔父身后。”
七郎幽幽地问:“你闯祸了?”
李敬业眼神飘忽,着七郎的袖子:“叔父!你就带上我吧!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跟长孙二郎切磋了一下,谁知他那么不经打……”
胆子很大啊!
这个时候打长孙家的郎君,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
李勣还在坐看长孙无极犯众怒、暗戳戳等待时机,孙子李敬业却直接挑马蜂窝,想必头疼得很。
“你可真行!难怪你祖父允你来!”七郎叹了口气,“行!你跟着我!”
不管这么说,年轻人的少年侠气值得表扬。
话又说回来,越王李桢、李敬业,另一时空反武的两面大旗都被他的蝴蝶翅膀扇到岭南……
武昭仪是不是应该给他送一面锦旗?
滕王见到李敬业,大夸:“好样的!这才是将门虎子的气势!打就打了,谁怕谁!”
……又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李敬业豪迈地仰着头:“我怕什么!我对长孙二郎说,我在岭南等他!”
居然贬谪他最敬爱的赵叔父?
等着报应吧!
夜里,七郎和董月明安顿好喜儿和正儿,坐在一起说话。
“小平虏一觉醒来,发现爹娘、哥哥姐姐都不见了,不知道哭得怎么样。”董月明叹了一句。
官员贬谪岭南,多少官眷死在当地,连棺材都运不回来。
把平虏留在长安,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然而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平虏恐怕都认不得爹娘了。
七郎安慰:“小孩子忘性大,哄一哄就好了。”
又说,“前几日,杨老夫人邀请你去大慈恩寺赏牡丹,可说了什么?我忙忙碌碌的,都忘了问你。”
大慈恩寺的牡丹园移栽了无数名品牡丹。
数百株牡丹姹紫嫣红竞相开放,长安人趋之若鹜。
董月明轻声说:“武家大姐新寡,杨老夫人请我们去陪她散散心。闲话间又说起你被长孙无极冤枉一事,杨老夫人问,你可能为武昭仪算一算。”
七郎拨了拨手腕上的珠串,问:“你怎么答的?”
董月明笑道:“我说,你从不给贵人算命。尤其是皇家中人,命数关乎国运,不可算。”
七郎松了口气:“娘子应对得当!”
他哼了哼:“那些达官贵人,总想算天命、人运,需知能算的就不是天命!人若只管跟着天命走,还用得着努力吗?躺平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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