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巨大的水缸映入眼帘,里面早已经干涸了。
一人一鬼绕开水缸,就往里屋走去。
正屋里面,看上去似是安详睡着的白发老人闭着眼睛盘腿呈打坐姿势。
席烨却感知到,对方已经没有生命气息了。
老人道号明阳子,一生只有原主一个徒弟,算是一点一点把原主拉扯到大的,说是父亲也不为过。
席烨抿着唇,跪在了老人面前。
简南析毫不犹豫地跟着双膝跪地。
席烨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磕了三个头后,席烨才抬头定定地看着逝去的明阳子,道:“徒儿不孝,未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简南析本想犹豫着安慰他,刚张嘴,语句还没能吐出来,就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明阳子的尸身前,渐渐浮现出了一道人影,定睛一看,赫然是死去多时的老人家。
席烨却神色毫无变化,仿佛早就知道会有此一幕般。
简南析看看老人,再看看身旁的青年,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席烨平静喊道:“师父。”
这一声打破了室内原本沉闷的氛围,明阳子一开口就是吹胡子瞪眼:“师父个屁,我可没你这个不肖徒弟,你说说,你出师多久了,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我,早把为师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你。”
席烨摸了摸鼻子。
要不是明阳子给他传了讯,他也不知道原主还有个师父啊。
明阳子骂骂咧咧了会,把心中的气都骂出去后,终于舒服了不少,他抚着自己长长的胡子,再次成了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模样。
“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这次叫你回来,一个是因为师父我岁数到了,投胎前想最后再见见你,另一个就是想再嘱咐你一下。”
他看了眼简南析,眼里带着夸张的心痛:“徒儿啊,为师算到你将有情劫,对象不会就这小子吧?”
简南析被老人指着鼻子,还没反应过来,等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时,惊讶之余心就是一跳,欣喜立马遍布心间。
他他他他说什么?!
情劫?不是,对象是他?也不是,连起来,席烨情劫对象是他?!
真的假的?!
要不是看时机不对,简南析恨不得掐一下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虽然鬼也不会疼吧。
席烨迟疑了一会:“可能……是的吧。”
“……”
是不是你自己不知道?
明阳子古怪地看着自己徒弟:“罢了,你也明白,人鬼殊途……”
简南析连忙道:“我会保护他的,请师父成全!”
被打断话的明阳子不爽道:“谁是你师父,我就一个徒弟。”
席烨噗哧笑出了声,他咳了一下,对着明阳子说道:“师父放心,殊途可以同归。”
明阳子默然片刻,摆摆手:“自己的路自己走吧,师父走了。”
席烨最后磕了下头,简南析仍然照做。
等再次抬眸,眼前的老人尸身也渐渐化成了灰消散在了空中。
出了宅子,简南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气息,通俗点讲,傻里傻气。
席烨“啧”了声:“你正常点行不行。”
简南析摇头:“正常不了,正常不了,我宁可一辈子都这么不正常。”
他们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去,两人都没想到,中途竟然遇上了穆谨霖和方莫白二人。
他们似乎正在追击一只恶鬼。
四目相对,穆谨霖率先停下了动作。
席烨看也没看他,道了声:“走吧。”
简南析讶异了会就回过了神,笑嘻嘻点头:“走走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穆谨霖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矛盾又和谐。
心里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为什么。
青年没有遭到反噬。
方莫白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简南析,眼神黯然了不少,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穆谨霖猛地收回视线,皱眉喊了声:“莫白?”
方莫白充耳不闻,径直向那只恶鬼逃窜的方向追去。
穆谨霖不得已,只好跟上去。
家里人吩咐了,让他照顾好对方。
只是耳边传来了那一人一鬼隐隐的对话声。
“我做你式鬼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我死了你也得跟着死,你说好不好?”
“那等你老死了,我就自愿去投胎,反正我吞噬了那么多恶鬼,有功德,下辈子我就去找你。”
青年似乎嗤笑了一声,淡淡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