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17、18年那样的随便做做就能赚个一两百万欧元的蓝海市常”
“今天这个市场高度成熟。光是艺术栏目分类,就有几千档相似的节目。而随便打开其中任何一档节目,搜索CAO XUAN这个名字,你就能找到一个主持人事无巨细的花上一两个小时时间聊聊曹轩,从头到尾读一遍他的艺术家生涯的事迹。”
“告诉伱个秘密,太太。”
伊莲娜小姐透过后视镜,望着副手的眼睛,顿了顿说道:“它们大多数都不要钱,一分钱都不要,全是免费节目。”
“我们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更好的音频效果?节目背景里的雨声,翻页声的白躁音?开场和节尾时的古典音乐?”
“不,当然不是,喜欢听音乐的不如去歌剧院里听《欢乐颂》好了。我们卖一张数字专辑的价格,不代表我们要去打公告牌榜单。这些东西永远都只能是锦上添花。”
“我们是媒体,媒体的核心竞争力永远、永远、永远都只能是内容。是那些与众不同的内容和敏锐的新闻洞察力,才造就了我们今天的一切。”
安娜指尖轻轻敲打着手背。
“《油画》让其他人无可比拟的优势在于,我们能有机会和艺术家本人面对面的对谈。可如果照本宣科的公式化采访。让他百遍千遍的背诵那些画廊经纪人和助理为他写好的漂亮履历,那么即使讲述这个故事的是艺术家本人,听到硬核观众的耳中,也只会让他们感到疲惫和失望。”
“他们需要的是故事,真正硬核的故事,不是器材,更不是ASMR的耳道按摩。”
“高度同质化正在让我们的核心听众流失。”
“独树一帜的死去,好过千篇一律的活下去,这是我的职业信条。”
“如果你想要一个看上去外表漂亮的节目,我听你的。如果你想要的是一个足够打动人心的节目,那么你听我的。可以么?”
从语法上来说,这是一个疑问句。
但伊莲娜小姐的语气,仿佛是女王殿下命令着她的臣子,根本不容有任何拒绝的空间。
“可是……可是,没有必要不让摄制组进场,这也太,太不符合……”
戴珍珠项链的臣子大婶似乎还想挣扎着抵抗一下。
布朗爵士把她特地被从买手部门调到艺术栏目,可不是为了让安娜轻易获得栏目的主导权的。
“因为我需要无感的空间。小时候新闻女王奥莉娅娜·法拉奇曾采访过我的姨妈,聊天时她告诉过我,做访谈最重要的秘诀就是要忘记你正在做访谈。因为所有的顶级名人,天生就非常的警惕。”
“他们对媒体抱有戒心。”
“如果说撬开名人的嘴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那在一部能够记录每一次停顿,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大舌音和小舌音的机器前,让他们开口说实话,就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即使都知道这是一档节目,但若是在聊天期间,让他们忘掉这是采访,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安娜光彩照人的笑了一下。
“我不是魔法师,我不可能在一大堆长枪短炮,摄影补光灯前办到这一点。如果只是一部IPHONE手机,我就可以让对方感觉更加私密和从容。所以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一场唠家常。如果不是今天实在太晚了。我想,我应该会找去在咖啡店里,请曹轩喝一杯咖啡的。”
“另外,相信我,我了解播客节目的制作。不说这些东西后期处理一下就好,观众内心需要的也不是多少种叮叮当当的声音特效,高保真的收音设备。他们只需要声音听起来干净,舒服,不费力就好。如今的手机收音麦做到这一点,不难。”
大婶显得非常为难,磕磕绊绊的说道:“这个,我……我,需要打电话……和上司汇报一下。”
“我就是您的上司,我对这个项目负责。如果您认同这一点,我们就继续采访,如果您不认同这一点,就现在打电话让布朗爵士炒掉我。”
安娜平静的说道。
“好吧,您是总编,您说的算,好的坏的,都是您负责。”
婶子终于颓然的低下了头。
车队挂入分支街道,依次慢慢停下。
安娜看着前挡风玻璃外,映入眼帘的克里姆特故居,抿嘴无声的笑了一下。
有些时候。
为了掌握秩序,第一步需要做的是打破秩序。
安娜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真正的优势在哪里——
那种在诙谐、幽默、妙语连珠的聊天式交谈中,又不失捕捉引导话题的敏感性。
两百年五十年前,蓬巴杜夫人就是这样组织艺术家和诗人们开沙龙,并牢牢的俘获他们的心的。
安娜熟悉这种方式。
她同样是早在大学期间,就独自制作并运营播客的人。
《树懒先生的艺术沙龙》的体量、资源和曝光度远远无法和《油画》的官方音频媒体比较。
但她的十几万粉丝都是她一个一个征服,用她的节目风格征服、抓进她怀里的“小篮子”里的。
让她感觉格格不入的,只是《油画》杂志社像精密的钟表一样公式化的运行模式。
安娜一直踌躇着,是否现在应该别表现的太过强势。
稳一段时间,等她熟悉了整个庞大的视觉栏目方方面面,度过这个平稳过渡期再说。
但此时。
她决定这个钟表丢在地上,任零件四碎。
安娜要用她的个人风格,用她的个人魅力,穿针引线,推动指针从“莱文森·布朗时代”转入“安娜·伊莲娜时代”。
她可是猫姐姐的女王陛下呢,她怎么可以踌躇不前呢?
【我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我猜,只是猜测,等作品上市,您的那位模特女士,应该超喜欢这幅画的。】
安娜低头给侦探猫回复了一条短信。
然后长按选中,将对方的发来的作品图片设定成了手机屏保。
汽车停稳。
立刻有人下车,从后车上取来了她的轮椅,管家拉开车门,搀扶着安娜下车。
伊连娜小姐下车。
她没有立刻坐在轮椅上,而是转身望了一眼草坪上正笑的像包子,努力将额前的两撮毛撸成潇洒些的样子,大概率是曹轩私人助理的中年大叔。
安娜视线稍做停留,然后移动到敞开的大门前,正拄着拐杖像她微微点头的老人。
“曹轩大师。”
安娜礼貌的回以微笑,心中想到:猫姐姐,看我怎么把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在一个小时内,都给挖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