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刚才说反了。”
“唔,别乱动。”朝绮轻轻敲了敲缩在她兜帽里的小糯米,她哼唧了一声,趴在朝绮背后不再蹭来蹭去。
朝绮看了看突然飘雪的天际,不禁感叹妖界的天气变化可真够离谱的。
今早凝嫣阁的狐妖熙熙邀请朝绮出去一同采买胭脂水粉,朝绮表示她不感兴趣,不曾想小糯米闹着要去,朝绮便随熙熙出来了。
熙熙就是那日朝绮在城主府中遇见的那个狐妖侍女,也是柳重绯的下属之一。
熙熙边走边做鬼脸:“朝姑娘赶紧收了那老妖孽,我隔几天就要被他气死,九条命都不够玩的。”
朝绮:“?”
熙熙气鼓鼓地说:“让我假装宋闻机的侍女打听消息也就罢了,他以前居然还让我女扮男装去勾引白竹,说我不去就是比不过宋闻机!”
朝绮:“那你去了吗?”
熙熙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垂下:“去了,被白竹轰了出来。”
朝绮好笑地摇了摇头。
两人一路说笑,小糯米呼噜噜地在朝绮背上睡着了。
前方的道路被封禁了,熙熙问了旁边一位卖面具的妇人:“大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妇人猫一样细长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慢悠悠道:“还能如何?从碧虚回来的,血沿着棺材都滴了一路了。”
碧虚是妖界皇都。
熙熙皱眉,拉着朝绮就往回走,直言真是晦气。
朝绮不解地看着熙熙,熙熙拔下一根发簪跟妇人换了一个恶鬼面具扣在了朝绮脸上,道:“这你要问我们公子了,我不好擅自跟你说。”
朝绮拿下面具在手里把玩。
确实要好好问问,比如妖界的山海契碎片是否还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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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凝嫣阁阁主柳重绯一画难求,求画者需踏过十九曲流水,饮尽千杯烈酒不醉,才有资格到达他的画室。
朝绮决定按照流程走一回。她只是以朝绮的名义问他,而不是什么孩子她娘。
十九曲流水还好,山雪全冻上就完事了。但是要喝下凝嫣阁所有姑娘敬的酒就有点难顶。
亭台楼阁百转千回,各位丽人手捧美酒,桃花袖掩芙蓉面,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美酒佳人,向来最能牵绊前进的脚步。
第一杯是熙熙端来的,朝绮只喝了一口就软在她怀里。半个时辰后醒来,继续喝。
她对她自己的奇葩酒性非常了解,几乎一杯倒,但短时间内也只会醉一回。
等她不知是撑的还是醉的,晕乎乎推开画室的门,模糊成一片的暖红色灯火中,柳重绯静静看着她。
朝绮莫名想起传言中那些权贵一掷千金、饮尽烈酒,只为一睹花魁芳容。
他递给她一杯茶,朝绮现在看到一切喝的都想吐,她趁着自己还没一头栽下,伸手握住了他那只执着茶盏的手。
茶水随着他的颤抖摇曳而出。
朝绮几乎口齿不清:“我求一画,山海契。”
这话说完,她还没来得及看柳重绯脸上的表情,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彻底坠入黑甜梦境前她听见他笑叹了一句:“你为何,偏要淌这趟混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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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朝绮半梦半醒间感觉面上有些痒。
她伸手去抓,睁开眼睛后发觉掌心里是一缕发尾微翘的发。
此时她身下的绒羽软榻忽然颠了一下,连带着一扯,她听到身侧传来“嘶”的一声。
“相公真狠心,这可是我最好看一副皮相。”柳重绯不紧不慢地笑说。
朝绮闻言瞥了他一眼,唔,还是当初聆川放在微博人设图上那张人设图。
少年皮相,面容精致如同神赐,眉心一点朱砂,又仙又妖。
当初微博第一热评是:画女硬说男。
“好看,像个女孩子。”朝绮想起那个热评,忍笑忍得辛苦。
柳重绯向她抛了一个媚眼:“小糯米留在落云城了,我们去碧虚。”
碧虚不知道是一盘如何的棋,朝绮和他想的一样,不能让小糯米也牵涉其中。
朝绮才发现他们在一顶软轿中,轿顶垂下的锁金红绸随着朝绮起身的动作轻轻翻舞。
柳重绯说:“你会在那里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果不其然,妖都碧虚也有凝嫣阁,而且还是总阁。
不过今日,全阁闭门谢客。
朝绮在凝嫣阁顶层的独间吃午膳,尽是些华而不实的菜肴,底盘的琉璃盏看起来都比饭菜好吃。
柳重绯在旁边弹琵琶,红衣迤逦,一抬眼一轻笑都是极致的艳骨天成。
朝绮感叹:“你看起来真下饭。”
弦音微乱,他笑道:“那相公来吃我如何?”
朝绮放下筷子道:“我已经饱了。”
他抱着琵琶还是笑。
朝绮眯起双眼:“你在算计些什么?”凝嫣阁里的姑娘都不见了。
“你在害怕些什么?”柳重绯好整以暇地拨弦,“我倒是愿意坦白一切,你敢信我吗?”
你敢与我站到同一方吗?你敢像我一样用真心赌真心吗?你敢不敢?
他在幽暗灯火里意味不明地笑,像夜里的艳鬼,又像被艳鬼蛊惑的行人。
朝绮俯身接近,单手掐起他的下颌,看着他那双摄魂夺魄的眼说:“我敢。”
他似笑似叹了一声:“相公啊……”
此间琴弦与心弦俱乱。
然后柳重绯递给朝绮一张烫金的请柬,其上字迹如同染墨的樱花:碧虚皇宫夜宴。
朝绮以柳重绯的名义赴宴,反正他有万千皮相,也不差朝绮这张脸。但是朝绮想了想,戴上了熙熙给她的那个恶鬼面具。
她站在凝嫣阁顶层朝下望去,透过日暮时浅青色的云烟,妖都一半土地是深红色,另一半是金色。
她怀里的山海契碎片有些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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