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心情,洪景来总要继续出发。
梨膏糖这东西要慢慢煮,朴贤瑜的贡商已经有了准信。
洪景来此前写到京里去的书信有了回音,闵景爀有个同年在宣惠厅干着,虽然不能决定当年的贡商份额,但是贡商人选却可以上下活络一二。
之所以贡商份额难搞也好理解,比如说今年纯宗大王为宫廷开支所下派的预算是一千万两,这个数字挺大哈。但是要供应宫廷上上下下千余人,而且这是一年内的总开销,折算下来不过白银二百五十万两,属实不多。
那为宫廷承办各种商品的贡商们“厮杀”的自然很激烈,宣惠厅给的还不是白银或者现钱,给的是从朝鲜八道送来的贡米,以米折价发卖给商人,再由商人购进宫廷所需的物品。
攀附在他们老李家这棵大树上的寄生虫那可是数之不尽,上上下下都盯着这块香肉,想要把人安插进去基本不存在的。
而且由于贡商的特性,你还要有强大的垫资能力。毕竟米虽然永远值钱,可你也要一斤一斤慢慢往外卖啊!可宣惠厅才不会管你要卖多少天米才能筹集到足额的资金,他米给到你,你就要限时限刻的把宫廷所需的物品交到。
以朴贤瑜一个小小的地方承差中人的水平,他是不可能有承办宫廷物品的雄厚资本的。当然一开始洪景来和他说的时候,他就明白他只能得一个贡商的名,而得不到贡商的实。
不过有个名头就得了,反正只是为了逃税!
路上洪景来也悄悄向朴贤瑜打听,他干这个差,一年到头能落多少银钱到手里。如果是别的官员问,那朴贤瑜就要掂量掂量了。可是洪景来摆明了就是一个要做大盘子,发大财的人,这点小钱儿根本不入眼。
所以朴贤瑜也没啥好隐瞒的,他们那一拨十几二十来个承差中人,每年办差最后剩到手里的也就三千两,其他的都要开销出去。而具体到他朴贤瑜手里,一年也就千儿八百两钱。
别看朴贤瑜看着富态,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硬要说他像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打工皇帝”。别看人模狗样混得不错,说白了还是打工仔。(并不特指某人,只是借用词汇。)
当然啦,年入千两已经是九成九的人仰望的存在了。韩家兄弟一年到头在汉阳和平安道黄海道之间倒买倒卖,俩个人吃尽了辛苦也就弄个二百来两,还要养活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小十口人。
而且朴贤瑜得了钱还能在乡里放债,流水钱总归好挣,不过他比金斗吉当年要好一点。金斗吉是给金进士弄钱,他自己还要暗中弄一份,压迫的就更凶一点,背地里还逼死过贫民。而朴贤瑜乡里乡亲的,自己替自己挣钱,基本也就是四分利,今年借明年还来回滚。
所以他手里其实银钱不多,有的那点也大多搁老家往外放了生利息,还有一大帮帮役白役跟在他后面鞍前马后,跟着他吃饭。
这趟去汉阳,洪景来只让他给闵景爀和那位同年各准备件礼物,其他的也就不必了。反正不是为了去抢份额的,他也抢不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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