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边出现了火烧云,绯红的,像新媳妇的脸。
凉爽的风灌进屋里,将轻薄的蚊帐鼓起巨大的圆包,又猛的掀开。一只胳膊伸出来,拽开拢着外层厚帘的绳子,帘子哗的放下了。
小福子路过东厢房,无意瞥了一眼,就被钉在那里,拔不动步。刘妈拿着一盆黄豆经过,看见小福子往少爷少奶奶屋里瞅,一巴掌就朝小福子的后背打去。小福子被吓得一激灵,摆摆手说什么也没看到,就逃似的跑去马厩喂草去了。
小福子走了,刘妈也往屋里瞧,这能看见什么!炕上的布帘子已经放下了。少爷少奶奶就寝忘了关窗户。她关上一扇窗户,另一扇虚掩着,她转过身来背对着窗户,挑拣手里那盆黄豆,把耳朵留在了屋里。
路过几个佣人和她说话,她三言两语给他们打发走了。她挑完了一盆黄豆,残次豆和豆皮子扔了一地。她回头关上了虚掩着的那半扇窗户,拿着一盆黄豆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三个中年女佣,她把黄豆交了给其中一个叫陈嫂的。
“陈嫂,黄豆我都挑完了,太太想吃生黄豆芽了。”
“行啊,我今天就发上。”
“少爷少奶奶的中药煎了几遍?”
“回刘妈的话,煎了三遍。”
“剩下的药渣扔了吗?”
“忙忙乎乎忘了扔,我这就扔掉。”
“别扔掉,再煎两遍,送我屋里。”说完,刘妈回自己屋了。
刘妈走后,陈嫂和其他几个中年婆娘议论开了。
“她那么大岁数了,还想和他老头子再生个怎么的?”
“再生个姑娘给少爷当妾呗。”
“她家翠花都22了还不让出嫁,就等着少爷收了她。”
“异想天开,就那宽身板子,水桶腰,黑不溜秋的,哪个男人能看上眼。”
“这你就不懂了,啥样女的都会有人看上,小福子对她就有点意思。”
“是吗?小福子多帅呀,他俩也不般配呀。”
“不过话说回来,翠花那丫头性格好,能干活,倒是个过日子的孩子。”
中药煎好了,陈嫂给刘妈送了过去。陈嫂走后,刘妈发现两个装药的碗一模一样,哪个是少爷药,哪个是少奶奶药,分辨不出来。她也不好再问陈嫂,随意拿一碗喝了下去,另一碗端给管菜园子的李伯。
“老头子,把药喝了,治咳嗽的。”
“好吧。”
打这以后,少爷的药被截胡了。只给他煎两遍,剩下的药渣又煎了N遍让刘妈和厨房那几个婆娘瓜分了。
一天清早,刘妈来到老爷老太太屋里。老爷出去散步了,只有老太太一个人。
她眉飞色舞地汇报了这些天东厢房的情况。原来,太太怀疑少爷少奶奶孩子十年没怀孕,是因为两人没圆房,所以太太在老爷的支持下,授意刘妈监视少爷少奶奶的一举一动。结果令她们很满意,对陈大夫开的药也很满意。
“咱家院子里进野猫了吧?”
“太太,我没注意啊。”
“一到晚上,我就听着有猫叫,好像还不止一只。”
“太太嫌吵,我让小福子在院子里找一找,有野猫我让他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