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福子回来了。
“少奶奶,按您的吩咐,我给少爷送了午饭,屋子里没有见到梅子。”
“三个房间都查看了吗?”
“只查看了两间,有一间上了锁,没有推开。”
“小福子,给我娘家稍个信,说梅子有可能去了巩家马场,让他们去暗查。”
“是,少奶奶。”
巩家马场被监视起来。我娘家人派人在附近日夜看守。为的是不便为了一个丫鬟撕破脸,闹翻世交情谊。只要她出来,把她捉了回去处置便可。
小福子告诉我,我二哥去找了巩少爷,以闲聊的方式,向巩少爷透露梅子偷了宝剑,在经官府之前,希望有知情人提供线索,希望巩少爷帮着留意。如果再找不到,只能报官府搜村子抓人了,如果有窝藏者定当一同问罪。
巩少爷明白,这是我动用了娘家人向他施加压力。他身上的梅子味越来越重,洗澡也洗不掉了。
这味道像一剂毒药正在向他的灵魂渗透;又像一团黑色烟雾遮蔽了他的光芒;这味道还幻化成利箭,箭箭穿透我的心,令我血流成河。
一天,他没有回来。这是他结婚后第一次没有回家。我吃了两次救心丸。
第二天,我化了妆,多扑了腮红,照例去给公婆请安,保持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和巩家少奶奶的威仪。这些身份,有时候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巩少爷没回来,公公婆婆的脸色很难看。他们对我寄予厚望,然而,我不仅没有怀上孩子,他的儿子又先后染上酗酒、夜不归宿的恶习。他们不明白,一个美丽的媳妇为何拴不住他儿子的心。他们又怎能相信,我们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竟然夜不归宿!等这兔崽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公公用烟袋锅敲了敲桌子。
早饭过后,巩少爷回来了,他看似十分疲惫,未等我开口问,他先开口解释:
“昨天和六叔多喝了两杯,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哦,有人绊住你了。”
“我吃过早饭了,我要睡一会儿,下午还得去马场呢。”
“今天还去?!”
“嗯,有客户。”
“可这两天也没有进账啊!客户来了只看不买吗?”
“哪有一看就买的,毕竟一匹马要100块现大洋呢,这年头有几个买得起马的!”
他身上并没有酒味,只有梅子味。他竟然撒谎如此自然而然。他还是我曾经认识的巩少爷吗?他还是讲十年之约的巩少爷吗?
转变之快,真是给我上了一课。梅子一出现,局面就有大转变,她凭什么?
我吴四小姐,明媒正娶,有才有貌,家境殷实,端庄贤德,孝敬公婆,持家有道,竟不配得到他的真心!
我有武功会打猎,却不敌一个柔弱丫鬟。
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以为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却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他的鼾声已起,就这样放纵他,公婆也是不允许的。
你可以不爱我,但绝不可以糟尽自己,毁坏巩家声誉。
因为,我是巩家的媳妇,巩家未来的当家人,影响巩家声誉的事,我不可以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