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巩少爷将父亲安排在办事处,打电话邀约大姐大姐夫,带思易与父亲一聚。
下午五点钟,香庆饭店的包间里,巩少爷心中忐忑,不知道迎来的是喜还是忧。不管怎样,大儿子认祖归宗的事,宜早不宜迟。
门开了,一位侍者领着高兴仁夫妇和思易来到门口。一个穿着藏蓝色校服的少年出现在巩老爷眼前。肉嘟嘟的脸蛋,嵌着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
巩老爷以为这个孤儿一定是面黄肌瘦,没想到却是一个干净漂亮的小胖子。
实际上,这些年思易跟着他娘梅子历经波折,但是并没有到了吃不上饭的地步,相反,梅子靠着美色,生活过得比普通百姓要优渥得多。
巩老爷有些不敢相信,他转头问巩少爷:
“这就是你说的男孩思易!?”
“是的,爹!”
“爷爷,孙子给爷爷磕头了!”
思易进了包间,哐当就给巩老爷跪下了,连磕三头。
这举动给巩老爷弄懵了。
“孩子,起来,快起来!”他招呼思易起来,扭头质问儿子:
“这孩子为啥管我叫爷爷。”
巩少爷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坦白了。
“爹,这就是您的亲孙子,长孙巩思易。”
大姐怕太突然,老爷子精神受到刺激,慌忙解释说:
“爹,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弟弟会慢慢给你解释的。您先看看这大孙子,长得多像我弟弟。”
巩老爷将孩子拉到跟前,仔细端详着:
“你别说,这眉眼的确有几分像,尤其是这小圆鼻子、这嘴!但这大眼睛随谁呢?你娘是谁啊?”
大姐给丈夫高兴仁使了个眼色:
“巩家添丁进口,这是大喜事。兴仁,咱俩敬爹一杯。”
大家吃饭喝酒、欢欢喜喜,谁也不再提孩子娘的事。天降大孙子,巩老爷自然非常高兴,挪不开眼地瞧着大孙子,拉着孩子的手生怕他丢了。
爷孙相认非常顺利。酒足饭饱后,高兴仁夫妇将思易和父亲接回了高公馆,安排他们爷俩住下。
巩少爷叫了一辆黄包车赶往梅子的住处。
他一路心情欢喜,催了车夫几次,想马上飞到梅子身边,和她分享爷孙相认的喜讯。
巩少爷推开大门进了院子,院子里很安静。他叩了叩门,没有动静,轻轻推了一下,没推开。巩少爷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里面漆黑一片,他差点撞到了椅子上。
“梅子!梅子!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走进了梅子的卧室,打开灯,梅子不在。
巩少爷看看桌子上的钟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人去哪儿了?
巩少爷脱了西服,躺在床上,由于喝了不少酒,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他醒了。见梅子还没回来,巩少爷看看钟表的指针是两点。
巩少爷坐了起来,不安的情绪聚拢上来。他想出去找,又不知道去哪儿找。
巩少爷听梅子说过,除了舞厅的姐妹,她在滨江县没有朋友。他安慰自己,梅子不知道自己要来,或许在家呆闷了,去她的姐妹家玩了。
这个答案虽然暂时安慰了巩少爷慌张的心,但也令他心生不悦,他不愿意让梅子再与那样的女人来往。
他再也睡不着了。
他时而在房间里踱步,时而上床抱着梅子的被子。惶恐不安的情绪支配着他,各种不好的猜想接二连三地浮出脑际。哪一个,他都不愿面对。
他猛然想起了什么,冲到衣柜前打开了衣柜,一柜子的衣服只剩了一两件。他傻眼了!他又拉开了抽屉,给梅子的生活费也没了。
梅子,走了!她抛下巩少爷和儿子走了。
巩少爷腿一软,瘫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