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吴家村下了一场雨。
晚上十点多,孩子的啼哭声叫醒了吴四小姐。她拉开帘子,让月光透进来,拍拍身边两岁的女儿:
“怎么啦妞妞,做噩梦啦?”
“娘,肚肚疼!”女孩摸着自己肚子奶声奶气地说道。
“是不是着凉了。”
吴四小姐搓热双手,捂在妞妞的小圆肚上,轻轻画着圈。不一会儿,妞妞睡着了。巩少爷睡得沉,压根没有听见女儿的哭声。
第二天,《滨江新报》几乎卖脱销了。报童穿梭在大街小巷:
“号外,号外!东洋昨日攻占番阳!”
“号外,号外!国难已至,国人猛醒!”
“给我一张!”“我来一份报纸!”
……
高公馆的李管家拿着一份报纸急匆匆走进了客厅:
“少爷,大事不好了!这是今天的报纸。东洋人攻占了番阳!”
此时,高兴仁刚接过一个电话,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接过报纸,看了几遍。
高老爷听见外面喧闹,他下楼看到儿子正在读报纸,便问道:
“兴仁,外面怎么乱哄哄的?”
“爹,您坐,我给您读一读今天的新闻。”
高老爷拄着文明棍走到沙发前坐下来。高兴仁开始朗读报纸:
“东洋驻南满铁路警备军,于昨日下午十时三十分与北方军发生冲突,所有我国军警,均被缴械,参谋长被捕。外部提出紧急抗议,停止东洋军一切行动。……”
“无耻!什么叫冲突?这叫侵略!”高老爷情绪非常激动,他咚咚咚地用文明棍敲打着地板。
“爹,您别气坏身体!东洋人觊觎东北这快肥肉不是一天两天了。据我了解,北方军十几万人,海陆空编制齐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也许很快就会有反击的举动。爹,您别太担心!”
然而,高家的父子俩没有等来抵抗的新闻。次日,东洋又攻占铁路沿线十八座城镇。下一日,春城陷落。
过了两天,高兴仁从外面回来,让他媳妇马上收拾东西,做好离开滨江县的准备。嘱咐完后,他又来到了高老爷的卧室,将少帅接受报社记者问的消息告诉了父亲。高老爷急忙问道:
“他怎么说的?”
“他说:对东洋之挑衅,不得抵抗。”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有十几万的队伍吗?不是说军事装备精良吗?”
“可能是希望此事得到国际和平调停吧!以小忍换更大的平安。”高兴仁推测道。
“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何须再忍?”
“爹,我香港的朋友给我来信了,想让咱们全家去那边散心。”高兴仁委婉地告诉父亲自己的打算。
“你们去,我没心情。”
“爹,你带着我娘、儿媳妇和孙子去,我在家看家。”
“哦?你这哪是旅行,这是躲避战争吧。”
高兴仁被父亲猜中了想法,只得坦白了。
“时局太乱,东北又不平安,以这个攻城速度,东洋人打到咱们滨江县还不是早晚的事。她们娘几个在这儿,还不是添乱!”